冬日,我正在屋里读书,小女从外边跑回来,呜呜地哭。问之,说天太冷了,太阳都冻得脱斑了啊!我拉开窗帘,原来外边下雪了。这孩子,从南方接来后还未见过下雪,却倒有了这般想象:她说先以为是飞花,接住闻,无蕊无香,倏忽又全没有,便惶恐得叫起来。这雪片儿,今年偏来得这么早,虽然悄声悄息的,却浪浪的十分的轻狂,漫空都被搅得烦乱了。屋檐下无缘无故地就坠落了一层;有一些儿在窗前旋转,一时来,一时去,暗声敲磕,有影却
【杨牧前赘】 周涛走了,我肝肠寸断。 为写一篇纪念文字,我翻出他自20世纪70年代末至90年代初给我的70多封书信,一页页细读,时有潸然。上世纪80年代爆发于西部,漫卷于全国的“新边塞诗”,是中国当代文学史绕不过去的一个存在。周涛作为“新边塞诗”的主将,不仅身体力行贡献了许多优秀作品,还谋士般地提出过不少构想和卓见,甚至作为对内对外的“情报官”和“联络官”,付出了大量不为外人所知的辛劳。他和我
1991年我在香港《文汇报》工作的时候,被派到新疆作了一次采访,从乌鲁木齐到北疆的阿勒泰,包括石河子、哈密,之后再到南疆的喀什,为期三周。后来还曾经专门到过塔里木油田,也曾经几次在乌鲁木齐停留。有了在新疆的旅途经历,特别是在三十多年前还没有高速公路的时候,从乌鲁木齐驱车北上南下,虽然路途崎岖,有时也遭遇恶劣天气,但是能够实地接触和观察新疆的山川湖泊,特别是完全不同于内地的西域风情,对我而言才对周涛
他的心劲儿太大了,大得可以高入云天之外,大得可以鞭入九重地宫之内。凭着他的才华,他有资格这么牛。牛,劲儿当然就大,一挥手,就是两千多行的长诗,再一挥手,又是两三万言的散文。我有时觉得,他若哪一天不管不顾、彻底地口无遮拦地写评论,没准儿一不留神也能写出个《文学的幻想》,把别林斯基给比下评论家的神坛。 他很机智。读他的诗文,可以随时看到他的灵幻文字与机巧慧智。他饱含深情又豪气干云。看他写动物写故乡写
一 阴郁的天空,纷纷扬扬、没完没了地飘着雪花。远山、树木和建筑都被大雪覆盖,世界一片银白。 2022年1月11日的太阳还没有出来,稀稀拉拉的几颗寒星,有气无力地挂在天上,发出瑟缩的光芒。凌晨在此地被称为“鬼呲牙”,寒冷异常,滴水成冰、吐气成霜。 小弟穿着崭新的羽绒大衣,静静地躺在木板上。我似乎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眼泪,不知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和留恋,还是对命运最后的一丝不甘和抗争。楼下的灵车已经
将妈妈的骨灰与爸爸的骨灰葬在一起后,我决定独自飞往海南。朋友在那里有一间房子,据说离海边只有一公里多。 先生想陪我去,我说不需要,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我不是想一个人待着,我想和蔚蓝待在一起,和广阔待在一起,和永恒待在一起,它们三位一体就叫作“海洋”。 我期待得到大海的抱慰,也想把自己复杂的感情交付给海浪的喧哗与骚动。在想象中,大海的力与美,是治疗丧失的心灵药物。在那段几乎不用说话的日子
生活如一条河流,时而奔腾喧嚣,时而平缓宁静,时而迂曲困扰,总归是平凡枯燥。因此,当意外的惊喜和幸运降临时,哪怕这惊喜和幸运极其细微,我们的生活也会像落入了星光,瞬间被照亮,那般美好。 一 那天的气温,高达39摄氏度。我穿过大栅栏去到前门大街的一家广东菜小餐馆,和朋友小聚。 这次聚会本来是三个人。我、庞君和德老弟。庞君是位才子,大才子,钟情于美学、哲学、文艺理论的研究,且颇有成果。他的摄影作品
我和您的生活都差不多。朝九晚五,每年目标确定,每季度每星期,每月每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能以百分之七十三的准确度预测到。该做什么?别人期望几许?你要交付几成?舍弃多少?好像都能被量化,行动纲领明确。 车尔尼雪夫斯基说:创作源于生活。如果我的生活是一架线路清晰、路径工整的机器,那我挤出来的文字,正常情况下也该像一本说明书,至少得有点指导意义。 可是我从小就不太正常,这可能跟身体不好有关。
初夏的清晨。 和往常一样,路过丁香村。黄土墙上,垂下粉红的野蔷薇花朵,夹杂着细碎的叶子。花瓣在下落,簌簌的,轻微的声音撞击着空气。风不吹,花枝子也不动。 墙角黑刺灌木丛里,一只鸟扑棱棱扇动翅膀,鸟鸣声稠密尖啸慌乱。穿布衫的小男孩儿,身子紧紧贴着黑刺,踮起脚尖拨弄那只蓝尾溜——它的一只爪子缠绕在灌木枝子上,怎么也挣不脱。蓝尾溜尖叫着,想把黑刺连根拔起。 这种青蓝色的小鸟,《山海经》中说,它是为
普陀如莲 普陀山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几千里赶来,首先在一场演出中记住了那一支圣洁的莲。 海上的黄昏,斜风中飘着长长的雨丝,我们跟着长长的队伍,进入由几个小山合围的露天场地。这样的实景演出,在别的地方看过几场,却猜不出 “老谋子”会在这里留下如何神奇的手笔。演出开始,一群僧众从山头的小庙里走出,一组人生之问映在灯光汇聚的画面上。骤然间,地动山摇,天旋地转。稳下心神才发现,上千人的观众席在旋转,
每次走过春熙路,我就在想:凡是爱上成都的人,一定是从喜欢春熙路开始的吧!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这句话出自老子《道德经》,春熙路的名字由此而来。 这名字很美,用如此雅洁美丽的词语来命名一条街道,除春熙路之外,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条?我知道有很多同春熙路一样名扬九洲的路或街,却是以江河名、城市名、建筑名、官府名,甚至纯粹的数字来命名的,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和色彩。而“春熙”一词除了
无常之事说来就来了 洁白的床单上,是洁白的被子。 她背靠床头,坐在床单和被子之间。 房门半掩着,我走进洁净的病房时,她端着手机正在视频,手机里是儿子的声音。她对着手机说,一会儿和爸爸去逛太古里,并示意我去和手机里的儿子打打招呼。 是的,早想好了,陪她去太古里,去一家专卖店。 那家店,进进出出的人,大多是些女孩们。这里的东西,是专为她们准备的,为那些喜欢在头上变换着花样,变换着各种发型的不
慢慢走,品品茶,喝喝酒,听听曲,写写字,人生少忧虑,生活才好玩 摆烂太久,上帝是会收走你的天赋的 人生中充满了各种破事,但你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 一路上追逐奔波,最后想要的不过是宁静的幸福
小雷,你还在吗? 几年没去连环画市场了,那天出门前我稍犹豫,跑那么远,不知能碰到什么。过了江,到那里,露天的场子摆着各色古玩、钱币、旧书报,我走进展厅,在转角的一个地摊蹲下,顿时嗬地笑出了声。这一摊尽是方形开本的彩色小人书,铺开的好几本都是我家从前有过的:《小小螺丝帽》《我们爱劳动》《采蘑菇》《小震花和四个妈妈》……仿佛一种密码,对得丝丝入扣,它们在从前,它们在眼前,我心里的它们,竟然都摆在这里
西安的“梆梆肉”,嗜之者隔三差五就要切一盘,哪怕是价格已经一斤上了百元。经常见三五好友聚一堆,下酒菜里唯一的硬菜就是它,趁热趁热,三下五除二就盘光肉净了,一口梆梆肉一口小酒,神仙也就这样了。但也有人看一眼就皱眉,坚决不吃,其实是不想吃肠子的缘故,当然也有人见不得烟熏火燎的味道。百人百性,也不是什么阳春白雪,食性使然。原本以为它就是西安老爷们的心头好,不成想也吸引外地的吃家子,京城一位知性优雅的女性
水是生命之源,文明之基。《商君书·徕民篇》曰:“山水大聚会之所必结为都会,山水中聚会之所必结为市镇,山水小聚会之所必结为村落。”古先民逐水而居,依水生存,在华夏大地的河流、湖泊之滨生产、生活,形成各自的流域习俗,创造流域文明。人类农耕时代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治水的历史,与水的亲和史、抗争史。人类一边依托水的滋养繁衍生息,又不断地遭受着洪涝灾害的冲击和摧毁。为此,历代君王都不敢忽视水,甚至上升到“治国必
序章:以信为媒的君子往来 书信,是人类文明生活中出现极早、流传极广的文体。古今往来,许多名人书信都遗留了下来。而收藏名人信札,古今有之,中外均热。写信的人或是洋洋洒洒千百言,或是匆匆忙忙三两句,是真情的流露,是心中的苦闷,也是信息的传播。 近年来,中国名人信札进入到了拍卖界。名人信札作为一种文化遗产,具有多种功能,有的具有很高的文化鉴赏价值,本身就是艺术品。作家荒芜收藏的信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信
明代是中国绘画史上非常重要的时期,宋、元以来形成的书法、绘画传统在明代得到了恢复、继承和发展,从绘画的外在形式乃至精神内涵都与前朝有着明显的不同,富有自身的时代特征,尤其是文人画在中国绘画史上的主流地位得到了确立和巩固。 明初,皇家画院的重建使得宫廷绘画再度兴盛,尤其是花鸟画取得了比较突出的成就,宣德朝的倪端、孙隆,弘治年间的林良、吕纪均名噪一时。画院之外,以徐贲、王绂等一批继承元代水墨传统
老陈,陈明时也,同事们都习惯叫他老陈。每天,只要老陈在,办公楼走道里几乎随时都能听到有人喊:老陈。尤其是一众女士,不论老少,声音圆润的、尖声的、嗲嗲的,当然是故意装出来的,只要一嗓门,总能见到老陈弥勒佛似的笑脸,接着就听见老陈那故意拖长、放缓的语调:哎呦,你来啦。走道里便响起一串愉快的笑声。 这就是老陈。因为他的轻松愉快,随性自在,加上诗情才华,大家伙都习惯直呼其老陈。不过在大伙儿心底,老陈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