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是一种绘画艺术,是指在画中故意留下空白,给人更大的想象空间。飞白,是书法中的一种特殊笔法,是笔画中丝丝露白,似枯笔所写。 留白与飞白,都有一个“白”字,一个是在画中留下空白,一个是在笔画中露出空白,但它们形成空白所运用的形式和方法是不同的。留白的“留”字,是一种静态,是有意留下空白,有意为之,目的是让画面的意境更深远、更宽广;而飞白的“飞”字,是一种动态,而且速度之快,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来到浙江温州,难得天公作美、晚风轻柔,便抽空到五马历史文化街区走走。 闻名遐迩的五马街,其实也不过四五百米长。一边穿梭于道路两边的商店和历史建筑,一边听当地朋友讲街巷变迁、人文风物,心中别有一番感慨。尽管只是不时驻足,看看老建筑、听听老字号的起落兴衰,也足以感受这条街之于温州的特殊意义。 五马街古称五马坊,据传因王羲之“出乘五马”而得名;历经岁月沧桑,清代才由街巷取代里坊而称五马街。自古至今,
看到网上一个瑜伽教学的视频:学员在练习弯腰,教练在帮其纠正动作,学员疼得哇哇直叫。教练严肃地说:“你排斥的正是你需要的!要想学好瑜伽,必须练好你正在排斥的动作。” 在人生旅途中,我们常常会对某些事物产生强烈的排斥心理。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排斥正是本能反应的一种体现。这种排斥,大多源于铭心的经历、不顺的现实,内在的恐惧、固有的偏见,抑或仅仅出于身体的不适、直觉的反感。尤其是,面对陌生的环境、
俗话说:“熟能生巧”。然而,熟,未必都能生巧。 常有一些人,对某一门学问或技艺,已经了如指掌,烂熟于心,却一辈子生不出巧来。明朝有个张溥,每读书,必亲自抄写,抄毕诵读就烧掉,然后再抄再读,一直抄到六七遍,读得滚瓜烂熟。熟则熟矣,但只见其熟,不见其巧,张溥终于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有价值的著述。 在伦琴发现克鲁克斯真空放电管会放射X射线以前,克鲁克斯和其他一些人老早就见过一种现象:真空放电管会使旁边
李大钊为自己取字“守常”,意为固守常法,勉励自己持之以恒,坚持理想。这与创新在字面上略显矛盾,但革命先驱已证明,它们本是一体。 一百年后,创新更加熠熠生辉,守常却似乎被冷落了,还染上不知变通的贬义色彩。可有时候,守常更被需要。因为要守的,除了常法,还有一颗心。 守常,守的是一颗良心。 前些年,“科技与狠活”一词扯下餐饮界的遮羞布。原来,很多打出现熬现做、古法手工等口号的店家,压根儿没有坚守耗
做导游的朋友说,那年他初见泰山时,兴奋得拿着滑盖手机不停拍照。后来他当导游去了很多次,现在见到泰山时,感到漠然和厌倦。人就是如此,所有的新鲜感都会褪去,无论初见有多惊艳,都会变成一次次再见之后的漠然甚至厌倦。 这就是人的体验过程,再美丽的风景看多了都会无感,再美味的食物吃多次都会腻烦,再好听的歌听多次都会麻木……这种心理是常态。永远新鲜如初,不过是一种美好愿景。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变化,包括我们的喜
乡下人好客,喜欢扎堆,爱热闹。 平原的村居与山中的村居不同,没有宅屋院舍的高低参差,有的是平路平地,抬脚便出门,在家吃饭嫌不热闹,不如捧碗行动自由,手脚方便。 捧碗对谈便是一种。 这样一种方式,既完成了吃饭这件事,解决了腹中饥,同时,又把想说的话给说了,把要表达的情绪给表达出去,吃饭、说话两不误。 对谈原是两个文人之间坐着说话,说文学,说人生,说体悟……想不到也被平原上的农人“拿来”,成为
水本是无差别的。所有化学家眼里,它们都是无数氢原子氧原子的组合。所有物理学家眼里,它们都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所有生物学家眼中,它们都是生命的源头。 雨露霜雪,水在大地上的各式出场模样,也是无差别的。 水也没有立场,它超越是非,恩惠好人,也福泽坏人。 可水到底是不一样的。 河流让水有了方向,湖泊让水有了形状。飞瀑让水化身白练,骇浪让水学会咆哮,水有了颜色有了声音有了细节。有人在溪边濯足,有
人类始终背着一个沉重的壳子,就像背着漫漫长夜。 哲学是这个世界的黎明,它为人类开启的,是另一个白天。 哲学直面人类的生与死,有与无,盛与衰,快乐与哀愁,因此常常在对立的两面之间,撕扯,裂解,激荡,彷徨,哲学追索终极,完成着生命的自我解释和自我救赎,终成永恒。 哲学看起来太遥远,太深奥,神秘莫测,又太亲近,太浅白,触手可及,它就在枕边书上,在智者嘴头,在星月出没大河奔流之中。 哲学和科学是流
在古代宰相之中,很少有人像宋真宗时的宰相王旦那样豁达的。 《续资治通鉴·宋纪》中,有这样一段记载:“旦每见帝,必称准才,而准数短之。帝谓旦曰:‘卿虽谈其美,彼专道卿恶。’旦谢曰:‘臣在相位久,阙失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此臣所以重准也!’ ”大意是说,王旦每次看到皇帝,必定要称赞寇准的才能;但寇准却在皇帝面前多次说王旦的坏话。王旦因此向皇帝道歉说:“我在宰相的位置上时间很长,所以缺点与失误必定很多
春秋时期,晋灵公荒淫暴虐,国内民怨沸腾,怨声载道,而本来依附晋国的小国也渐渐另寻新主。只有相国赵盾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他屡屡进谏,希望灵公远离小人,勤政亲民。 晋灵公每次听相国劝谏后,都表示立即改正,但屠岸贾等奸佞小人稍微嘀咕几声,他就很快把国事忘到九霄云外,有时甚至怀疑相国别有用心。 有一天,灵公答应次日上朝,可到了第二天,他又去了供自己玩乐的桃园。赵盾见劝谏无用,便骑上快马,提前来到桃园,
山东聊城冠县素有“灵芝之乡”的美誉,是全国最大的灵芝种植和经营集散地。早在十多年前,冠县店子镇的王明瑞就开始入行种植灵芝了。 那时,灵芝的种子——孢子是王明瑞最重要的收入。灵芝的菌盖下有无数小孔,孢子就是从这些小孔中被“弹射”出来并飘散在空气中,每个孢子只有4~6微米,是人类头发直径的十分之一,破壁后即为孢子粉。为了更好地收集灵芝孢子,王明瑞在大棚里安装了抽集器,在抽集器风机24小时的不停运转下
瑟道夫是土耳其里泽省的一位农业工程师兼养蜂人,为了能生产出更高品质的蜂蜜,他把蜂箱一箱一箱地背到安紫尔高原上。安紫尔高原自然生长着90多种姹紫嫣红的花儿,蜜蜂们采撷90多种不同的花粉酿造出来的蜂蜜甘甜醇厚,无与伦比。 瑟道夫把这种蜂蜜命名为安紫尔牌蜂蜜,然后以比普通蜂蜜高出五倍的价格推向市场。“你是想钱想疯了吗?”蜂蜜经销商听到这样离谱的价格,都毫不客气地质问瑟道夫。瑟道夫不急不恼说:“好东西价
30多年前,我在西北高坡服役,妻子在山东老家的一座滨海小城上班,儿子则放在离妻子单位百里之外的小县城,由姥姥姥爷代为照看,可谓名副其实的三地分居。每次探亲回家,我一般是先回老家,带上儿子到妻子单位小聚。妻子工作忙,通常都是我和儿子在家。 儿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一会儿在床上垒积木,一会儿在地上掷皮球,动辄还要拖爸爸出门,时间一长我难免疲累交加,加之常年在外养成的午休习惯,一到晌午,我的脑袋便开始
小区里有一位老阿姨,知性,优雅,美丽。每次都看见她妆容精致,对谁都礼貌地微笑,笑容亲切迷人,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友好和热忱。老阿姨还是一个热心肠,谁家孩子功课不好,她就帮助联系辅导教师;谁家老人生病就医,她就主动帮忙;社区搞活动,她就组织小区居民排练节目,还亲自上阵辅导。 在熟悉了之后,我问她:“阿姨,您何以有如此磅礴的生命热情?” 她莞尔一笑,“岁月的流逝在我们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谁
在这个迷信“努力”,疯狂“内卷”的年代,成年人有加不完的班,孩子们有上不完的课,即便是周末,许多人还是要背着书包走出家门,为了争分夺秒,抢跑人生。 我曾经也是“内卷”部队中的一员,上完班回到家,自己安排了许多“充电课”,每天忙着补充精神食粮,除了工作和学习,没有一点儿个人生活。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开始频繁过敏,总会在夜里三点定时发痒,折磨得我无法成眠。于是我开始遵从医嘱,将运动纳入我的生活。
母亲去医院体检,查出了糖尿病,因此很多食物都被列入了“黑名单”,包括她爱吃的一些水果。不能随心所欲地吃自己想吃的美食,甚至有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这种滋味想想就不好受。长期这样,应该会很痛苦吧?担心母亲难受,我曾暗中观察母亲,却没有发现异样,母亲的状态和往常一样,依旧谈笑风生,虽然吃的食物较之从前有了变化,但并没看出她有什么不适。 直到有一天,我去母亲家,恰好撞见母亲在吃苹果。“苹果不能吃呀
无论在什么样的厨房,瓶瓶罐罐或多或少总会有的。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里放什么?当然是存放各种调料。没有瓶瓶罐罐的厨房是不可思议的。 一个厨房里瓶瓶罐罐多了好不好?我以为应该从两个方面看。一是当然好。现代生活物质丰富,生活质量在不断提高,光有点咸盐与辣子,显然是不够的。二是不能过分。老子说,五味令人口爽。“爽”在这里当然有痛快的意思,同时也有“差错”的意思。“疯狂”也是一种痛快,但痛快之余常有祸端。现在
年轻时,对中庸极为讨厌,觉得中庸就是没立场、耍滑头、不负责任,还是黑白分明、是非清楚、要做就做到最好来得痛快。 随着年龄增长,经历的事多了,发现凡事追求极致未必都对。 中庸远不是折中那么简单,而是一门大学问、大修行。要理解中庸,《朱子语类》有一段精彩论述,曰:“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朱熹曾旗帜鲜明地指出:“《中庸》亦难读,看三书后,方宜读之。”也就是说,领
《道德经》中言:“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人常常活着活着就变得狂妄起来,而狂妄的代价,常常是身败名裂。 成功对一个人而言,是一块试金石。能够在成功之后依然保持谦虚谨慎的人,他的一生,基本上可以平安顺遂。我说基本上,是说有些外力是人力无法控制的,那不在我的讨论之内。 老子强调“洼则盈”,我以为是很耐人寻味的。这句话后面还紧跟着一句“满则溢”,这对比是很鲜明的。人在默默无闻时,保
2024年4月28日,第十九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颁奖典礼在京举行,吕琳媛荣获第十九届“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吕琳媛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担任中国管理现代化研究会平行管理专委会副主任。吕琳媛博士毕业时即成为杭州师范大学最年轻教授,2019年入选《麻省理工科技评论》中国35岁以下科技创新35人,2021年获得科学探索奖,成为该奖项在前沿交叉领域获奖的唯一女性科学家。谁能想
从孩提时起,只要到了野外,她总会忘情地观看天鹅凌波滑翔,展翅高飞、振翮天宇。她是何永智。 2001年重庆市开始加速旧城区改造,一天,政府公开招标:新建洪崖洞。何永智决定投标,丈夫反对,可她说:“怎么,软翅了?我们能有今天,不就因为始终有着一颗振翮飞翔的心?” 1953年,何永智出生于重庆市南岸区一个普通家庭。成年后她去农村劳动过,回城后当过裁缝、挑沙工、挑水工、鞋厂设计师等。1982年,改革开
适逢周末,我开车回家看母亲。母亲腰不好,我便为她买了一个腰肩按摩器,让她忙完农活也能放松一下。我还为她买了一款洗碗机,母亲的手斑斑驳驳,都是操劳生活的痕迹,买洗碗机算是解放她的双手。还有换季的衣服、母亲平时舍不得买的吃食,想不到竟装了满满一个后备箱。 母亲家门口没有停车的地方,只能把车停到略远的小卖部,然后走过去。一个箱子叠一个箱子,几乎遮住了我的眼,我捧在手上走得十分艰难。 这时,一个颤巍巍
宋朝有一个叫黄龟年的书生,家里非常贫穷,他却能安之若素,学习非常上进,心地也十分善良,而且长得一表人才。 参加乡试的时候,有位考官是某县的县尉,看到黄龟年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十分喜欢。不久,黄龟年因成绩优异,名在荐送之列,这个县尉非常高兴,便与黄龟年约定,要把女儿嫁给他。黄龟年很高兴地接受了这门婚约。 谁知,等到黄龟年考中进士的时候,这个县尉却不幸去世了。 这一天,县尉夫人带领家属护送棺柩回
当手机里储存的朋友圈越入越大、群聊圈越拉越多之时,如何回应的问题便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要是不回应,那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入圈者大多是亲朋好友、同事同学,至少也是相互熟悉者。于是乎,为了表达回应的姿态,礼节性地点个赞,也便自成为一种不成规矩的“规矩”、不是默契的“默契”。 然而,看似“礼节性”的点赞,若处置不当,难免会衍生些许尴尬。比如,点赞延后,就会被误解成“不重视”,殊不知延误的原因各有各的不
我的同事中,莳花弄草的专家非英姐莫属。和我同居一个小区的英姐住在顶楼,她家客厅和卧室的花草永远鲜鲜灵灵;除了萧瑟的冷冬,楼顶上的花园一年三季姹紫嫣红。英姐侍弄的一蓬菁菁薄荷,和我关联最密切。 薄荷栽于盆中,茎叶舒展,姿态娉婷。枝枝杈杈长长短短的茎,由下而上,由老而嫩,紫红渐变成与叶子颜色相同的鲜绿。椭圆的叶子对生,脉络清晰,对对鲜绿,繁密养眼。叶腋又对生新的茎叶,生生不息。时不时被掐去鲜嫩茎叶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所能玩的手机游戏,只剩下消消乐。 当我精神百倍,目标明确,抱着必胜的信心投入到游戏中时,想过关总是很难。越是认真玩,难度越大。玩了小半天,一关也过不去,心下焦躁,反复算计才敢动手,以为可以稳中求胜,不想已入了瓶颈,想过关比登天还难。 游戏的难度并没有增大,不过关,是因为状态不对。 当我东奔西跑身心疲惫,小憩时也会点开手机游戏。需要消除的目标是什么,不重要;是否过关,不在考虑
女儿上小学四年级时,我带她去外地旅行,在外面待了五天,回来时女儿大包小包收获不小,多是玩具和学习用品。 返程时我睡上铺,女儿睡中铺,下铺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目测也就三四岁,很调皮也很能闹,列车启动十分钟,小男孩已经在车厢里来回跑了五趟。小男孩的外公外婆也在这节车厢,一家人把车厢当自己家了,“团宠”着小男孩。 半小时后,小男孩还没有安静下来,好像还越玩越兴奋,从行李里掏出一杆玩
暇日,一个人静坐。室内空荡荡的,密封的铝合金门窗,隔断了外部的音响。异常地静,静得让人恐慌。一种茫然的情绪油然而生,慢慢地涨溢开。走近窗前,外面是起伏的楼层和铺洒的阳光,没有树,听不到鸟鸣。 忽然,觉得这门窗是那样地生硬;忽然,就想起了儿时的木格纸窗。 儿时的住房,是一所老房子。大块的青砖,鱼鳞状的密实的黑瓦,结结实实地蹲在那儿,像一座思想里的古堡。房前开窗,窗不大,一律的木格窗。横竖交叉的木
我习惯喝下午茶。美美的下午茶,让我的思绪泛起层层涟漪,溅起朵朵浪花,涌起一浪一浪的波涛,在岁月的缝隙中缓缓流淌着。 午休起来,用一杯兰花枸杞茶解乏。 蕙兰盛开的季节,我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蕙兰花儿怒放之后的渴望。人间美味,兰花枸杞茶。 几乎年年春天,我都会品尝一下兰花枸杞茶。枸杞易买,兰花难得。没有兰花的花朵,就没有枸杞兰花茶的出现。兰花,是野生蕙兰盛开之后的花朵。野生蕙兰的花朵,是
那天上午,我们几十个人在一条新修的公路上参加突发事故应急演练,太阳像火球一样熊熊燃烧,参加演练的男同志居多,女同志有七八位,全都穿了防晒服,戴了遮阳帽,我也涂了厚厚的防晒霜。 演练按照脚本进行,模拟的事故是一辆小轿车与一辆柴油罐车追尾并起火,来自公路、消防、救援、交警、医疗和环保等部门的人员先后赶来救援和处置。参加演练的队伍到齐后,组织者向大家详细介绍了情景设置及出场顺序。演练开始,事故车辆到达
正月初二早上,我和胞弟一道,乘车从我们长住的万州城出发,回了一趟数十公里外的故乡,河口。一年里,我们基本就回去一次,去拜祭长眠于那片土地上的父母及其他祖先。 在父母坟前,我们点上香和烛,挂起五彩灯笼,算是送给父母的过年礼。一边口中向父母问候新年好,一边心里祝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当我们抬起头来,放眼四望,感觉没了父母的身影,偌大一座村庄,都空荡荡的了。 回到老屋前,再不见父母如从前般,笑盈
父亲坐在檐下台阶上,抽一口自己卷的大叶烟,烟雾瞬时模糊了他满是皱纹的脸。烟叶,父亲种了一辈子;叶烟,父亲抽了一辈子。他说这烟抽着才有劲,才解乏,才舒坦。 这大叶烟种子,不知在父亲手上沿袭了多少代。每个秋天,父亲都会将当年的烟叶精心收回,晒干,码好。闲暇时,揪一片叶,捻碎;扯几条纸,卷好。如此,“吧嗒吧嗒”抽上一个春秋。来年秋天,再续上。父亲脚边躺着的那捆新鲜烟叶,还是几十年不变的碧绿模样,可那个
母亲睡眠不好,特别是遇到走亲戚时在外面总睡不好。母亲有一句口头禅:“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所以即使去了外面走动,母亲也要拗着回到老街房子里睡觉。母亲就一句话,在别人家,闻不惯那气味。 老街的老房子,是20世纪80年代的老式建筑,外墙常常簌簌而落如老年斑一样的墙皮。老房子里,氤氲着父亲母亲一起生活多年的旧时光气息。泡菜坛子、床榻下堆满的旧鞋、挤了又挤的牙膏皮、桌上剩菜剩饭、堆满了的舍不得丢
三伏天暑热难耐,我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叮嘱他们年纪大了,不要再不管不顾地辛苦劳动,要注意身体,特别是这么热的天,可千万不要“逞强”。我这边说得言辞恳切,电话那边的父母倒也回得让我放心,说他们才不傻,这么热的天,在吹空调呢。 我听着笑,一边的老公却提醒说,开空调也许是真,但要说他俩天热就不干活,这话说了你真信?被问住,想着刚好是周末,便带上孩子回了老家。母亲看到我们来喜笑颜开,却又责怪我们应该早点
母亲87岁了,身体还算可以,视力能准确辨认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脑子也很正常,耳朵有点背。 最近一段时间,发现母亲爱打人,我一直是挨打的“受害者”。 母亲和父亲随着年龄增长,一天三顿,总是马马虎虎凑合吃着。为了让父母能够吃上可口的饭菜,我总是抽时间煮一顿,哥哥姐姐还有小妹也经常亲自下厨。 那一天,我买了一条二花鲢,煮了几碗香喷喷的鱼汤,母亲喝了一大碗,抹了一下嘴,叹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地把笑
那天,我带女儿到银行去办事。我在柜台前排队时,女儿去了读书角,沉浸在儿童绘本的世界里。 当我办好事情要离开时,女儿告诉我还有一页故事没看完。由于家里有急事,我答应她过几天再来。女儿放下那本书时,满脸都是恋恋不舍的表情。没想到,因为接下来的各种忙,一个月过去了,我仍然没能带女儿去银行。不过,女儿并没有忘记那个故事,她说故事讲的是小松鼠交朋友,它一共想找三个好朋友,已经找到了小猴子和小袋鼠,它的第三
秋天来临的时候,有一段日子是很特别的,如俄罗斯诗人丘特切夫在《在初秋的日子里》写的一样:“在初秋的日子里,有一段短暂而奇特的时光——白昼像水晶般透明,黄昏更是灿烂辉煌……”我们在白昼与黄昏,感受着丘特切夫诗中所写的,澄澈透明与灿烂辉煌,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谁不希望在漫天霞光里,进入夜的静谧呢。 初秋的黄昏,在空透高远的蔚蓝里,我看见了窗外灿烂辉煌的漫天霞光,它们没有经过繁杂的铺陈,悄
女儿想去海边,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去过呢。我原本计划在休假时带她去,可因工作太忙休假延期,都开学了,女儿还没能如愿。 她常常问我,海螺有多大,海滩是什么颜色,海的声音是什么样?我形容来形容去,却无法完整表述海的魅力。女儿生日到了,她的舅舅给她寄来了三样生日礼物:一个装着粉色沙子的小小漂流瓶,一个白色有刺带褐色斑点的海螺,还有一个圆圆的红色贝壳。 女儿收到这三样礼物,别提有多快乐。她一会儿晃动着漂
德国心理治疗师伯特·海灵格在《我允许》这首诗中写道:“我允许任何事情的发生。我允许,事情是如此的开始,如此的发展,如此的结局。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缘和合而来。一切的发生,都是必然。若我觉得应该是另外一种可能,伤害的只是自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允许。” 允许一切发生,这真的是人生的顶级智慧。我常听身边的人抱怨:为什么我付出这么多收获这么少?为什么我出身如此卑微?为什么我经历如此坎坷?为什
白露过后,秋熟遍野。地下作物陆陆续续成熟:花生,红薯,洋姜,芜菁,胡萝卜,麻山药…… 红的白的绿的黄的,长的圆的疙里疙瘩的滴里嘟噜的……秋天的土壤,藏着那么多宝贝和秘密,像一个大规模地下作物博物馆。 刨,这个动作就带着丰收的意味,充满了悬念和期待。秋风地头,你永远不知一块地会包含怎样的奇迹。想揭谜,就得奋力抡动䦆头。“孔嗵、孔嗵”,几声闷响,力气从䦆尖儿传送到土地。土地受震动,慢慢松开嘴巴,藏
一个城市的公共交通是否便利,体现了这个城市的文明程度。我在心里自动把有地铁的城市归为“大城市”,而我居住的小城,至今也没有地铁,但这不妨碍我爱它。 家里早已有了车,但是因为每天早晨爱人送女儿去上学,方向与我单位截然相反,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选择坐公交车上班。有几条公交线路可选择,我经常坐的还是15路公交车,不是因为它近,而是因为它会路过一片荷塘。 荷塘处于公园的一个角落里,紧挨着围墙,公交车从墙
“剃头匠来了,快去剃头。” 儿时,每个月父母都必会跟我说这句话。 剃头匠,是乡下人对理发师的另一种称呼,直白、朴实,一听就懂。给我剃头的是一位中年理发师,叫张爱平,他和其弟都是剃头匠,每人承包几个村,负责给村里的人剃头。我们村的人头,都归张爱平剃,每个月他都要来村里一次,挨家挨户给人剃头,提供“上门服务”。 张爱平来时,胳膊窝里必夹着一个白色的箱子,像夹了一本厚厚的古书,实则是用白围巾包裹起
假期回老家看望母亲,无意间瞥见了排列在墙边的几个水桶。它们有的盖着盖子,有的把手早已生锈,虽然颜色各异、容量不一,但都无一例外地装满了水。惊讶之余,一段斑驳而温馨的岁月流水般注满了我的脑海。 印象中,自来水在20世纪90年代依然是稀缺的资源,至少在我生活的小镇就是这样。从我记事时起,家里就积攒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桶,一到用水紧张时便会提前装满水储备起来。那时的自来水还没有通入各家各户,除了一些公家
16岁,阳光明媚的年纪,在一所重点高中读书的我,倏忽间摔倒在人生的低谷。寒假和同学相约去滑雪,不小心和几个八九岁的孩子连环相撞,脸上有尖锐的疼痛穿心而过,血流如注。原来,混乱中,一块滑雪板划过我的脸,在我原本白净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无比丑陋的伤疤。 整整一个假期,母亲带我遍访名医,用尽了各种土方给我诊治,但伤疤依旧气势汹汹地在我脸上盘踞。我的世界如乌云般一片惨淡,吹不掉,化不开。常常是一整天待在屋里
“明日天涯路,多少事,欲说还休。雨又下起来,那么熟悉的风景依旧。风起时,你的笑靥留在我的眼里。” 整理书柜,翻到一本毕业纪念册。红色绒面的留言簿,外面一层薄而柔软的塑封,看起来依旧鲜艳。鲜艳之中还有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泽,仿佛时间在这里温柔停留,没有一丝丝冷硬的鳞片。 纪念册同32开的书差不多大,很普通的亚光纸,设计简洁大方,颜色以红蓝为主,这一页是淡淡喜悦的红,下一页就是微微忧伤的蓝,红与蓝
阳光,是极纯、极净的,也是极其豪放而势不可当的。它为山野染上斑斓的色泽,让一座又一座小村烂漫成一幅又一幅油画,美得不可方物。杲杲阳光下,山村的很多人家都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晒秋。 晒秋,是秋天最应景的事儿,也是最具人间烟火气的生活本真。瞧吧,有阳光的秋日,房前、屋后、窗台、屋顶,晒庄稼的、晒果蔬的、晒山珍的、晒草药的。有时候,会让你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似乎这个世界上,万物皆可晒。 阳光之下,生活中
夜读稼轩词,读出一室龙井香气。 稼轩词烂漫,是春天新绽的桃花站在烟雨中,溢着明前茶的清香。浮沉的文字,是一盏盏冲开后的新茶,舒展着腰身,曼妙若星夜的月色,是杨柳落在水中的云母片。 我喜欢在静夜读一首旧词。 现代人的新诗我总觉得少了一份静气、雅气,旧词有旧气,旧气风雅,三两句就能钓出杯盏中的香,让整个夜晚因一首词而馨香,而迷丽。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明月。惊鹊。清风。鸣蝉。 幼
在岁月的长河中,有一处独特的角落如璀璨星辰般闪耀在我的记忆深处,那便是黄泥山脚下的小溪沟。 每当天公慷慨地洒下一场夏雨,小溪沟就宛如一位羞涩的少女,在雨后悄悄揭开面纱,展露她那清新脱俗的容颜。我总是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迫不及待地投入她的怀抱。 踏入这片仙境,脚下的土地仿佛是有生命的,它们轻轻回弹,仿佛在与我亲切互动。路边的青草如翡翠般碧绿,挂着晶莹的水珠,宛如镶嵌的珍珠,散发着自然的芬芳。那
想象一下吧,在那广袤无垠、浩渺无边的大海之上,一座小小的书房安静而又坚定地漂浮着。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舷,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大海的故事。海风温柔地吹拂着书页,那书页翻飞的声音,像是风在低声吟诵着神秘的篇章。没有刻意的选择,没有既定的目标,只是任由风决定我们与哪段文字相遇。这是多么浪漫而随性的阅读方式啊!那种自由与未知交织的美妙,仿佛是命运之手在书页间舞动。 风,这个自由的使者,带着
一粒米从出生到成熟,中间经历着怎样的风雨,只有它自己清楚。米的前世到底是什么,谁也没去追究。先是一粒种子,在一张温床上培育,阳光一照,露水一滋润,泥土一发酵,一棵嫩绿的苗就出现了。其实,大部分种子,不择土壤。有一线希望,就努力萌芽。中学时读过一篇课文,描述的是黄山陡峭的石壁间,长着一棵松树。松树没有因为外界环境恶劣就“意志消沉”,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这是松树的性格,越是恶劣的环境,越挺直脊梁。
“盈盈”是个很美好的词,读时有水润之意,让人想到美人晨起,明眸里泛着些微水光。也有蹁跹之意,眼前仿佛有好几只蓝紫色的蝴蝶在红花绿叶之间轻盈飞舞。盈盈水波,盈盈起舞,“盈盈”二字似乎未沾染丝毫烟火尘气,如刚露出头的小荷,清新、淡雅,而且神秘,简单呢喃就有一种清气自然流动。 我是由何想到“盈盈”二字的呢?原是因晨间的雨。推窗而望时,眼前尽是一片水雾迷蒙。城郭的棱角隐于慢腾腾的水汽中,青瓦与白墙似有似
古人称白菜为菘,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解释:“按陆佃《埤雅》云,菘性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菘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其色青白也。”明末清初,浙江兰溪人李渔在《闲情偶寄·饮馔部·蔬食第一》中说:“脍不如肉,肉不如蔬。”他还说:“大白菜食之可忘肉味。”虽然说得有些夸张,却说出了他的偏爱,也道出了那白菜,作为“秋末晚菘”,乃人间美味。苏东坡曾在诗中写道:“白菘似羔豚,冒土出熊蟠。”白菜之美味,毫不逊
刘攽,字贡父,北宋著名史学家。一生潜心史学,治学严谨,为人很是幽默风趣。 《东坡志林》记录一件趣事:东坡有个朋友叫黎,是个木讷的文人,刘贡父就给人家起外号叫 “黎子”。有一天,三个人骑马经过集市,竟然听到叫卖声:“卖梨子了,又酸又甜的梨子,好吃解渴的梨子……”三个人笑得几乎落下马来。 刘贡父不但给人家起外号,怼起人来也绝不含糊。宋英宗治平年间,经欧阳修举荐,刘贡父获任馆阁校勘。工作单位离家远,
农妇把一只小鸡雏和一枚鸡蛋放在阿拍面前,让他取舍。 留鸡还是留蛋?阿拍一拍脑门:留鸡。有鸡就不愁生蛋。 结果,阿拍错了,因为那只鸡雏,原来是只公鸡。 第二年,农妇把一只母鸡和一枚鸡蛋放在阿拍面前,阿拍又一拍脑门:留鸡。结果,没几天,鸡就死了。原来,那是一只病母鸡。 第三年,农妇又把一只母鸡和一枚鸡蛋放在阿拍面前,这次阿拍还是一拍脑门,眼珠一转:留蛋。因为蛋也可生鸡啊!可是,这次,阿拍还是错
一只鲸头鹳将身体隐藏在水草丛中,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呆呆的,一动不动。 欧斑鸠看见了,嘲笑道:“哎哟,鲸头鹳,你看上去像块冥顽不化的石头,能不能动一下呀?” 鲸头鹳没有扭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欧斑鸠继续说:“哎哟,你到底是不是活物啊?你的脑袋长得那么大,嘴巴又宽又粗,真是个丑八怪!” 鲸头鹳没有扭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见鲸头鹳始终不搭理自己,欧斑鸠愤愤地说:“死鲸头鹳,我看你是灵魂出
一只小鸮鹦鹉在一棵大树上看见老虎大王在大树上闭目养神地休憩。 小鸮鹦鹉对老虎大王询问道:“你是谁?” 老虎大王回答道:“我是森林之王——举世闻名的老虎大王。” 小鸮鹦鹉询问道:“你会爬树吗?” 老虎大王回答道:“不会。” 小鸮鹦鹉问道:“你会飞行吗?” 老虎大王回答道:“不会。” 小鸮鹦鹉问道:“你会游泳吗?” 老虎大王回答道:“不会。” 小鸮鹦鹉问道:“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
老刘晚上准备睡觉时,手机响了一下,打开微信,是徒弟大林发来的消息:“师父,这个月干完我就不干了。” 老刘心里一惊,因为急着打字,手机差点掉下去。“为什么啊?你这孩子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走?”老刘问。 这太让老刘意外了。老刘在这家模具厂干了几十年,可以算是元老级别的员工了。当初他来模具厂工作时,厂子刚开没几年,可能是因为经营不善,也可能是因为缺乏技术,总之生意很惨淡。老刘懂技术、肯钻研,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