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对某一个灵魂的尊崇,需要以一种谦恭获得。也因此,理解一株小草与理解一棵大树,有着相同本质的意义。清溪梨园子,在周兆民家西侧,一条麻石路,伸进了山林。我在清溪村居住时,早晨、中午或下午,不知走过多少次。坡上坡下,树木花草,疏密浓淡。山不高峙,微小斜坡,适合散步。时令来到,枝丫间,绽出了小瞢小朵;山谷山坳,萌出了软草。即便深冬,绿植们,仍会柔韧而顽强地葱茏着。春天、夏天、秋天和初冬,更不用说
夕照,轻抚着乡野 那些弯腰劳作的身影,已让疲倦的斜阳,摄入偌大的镜头中。 那些薅草歌谣的动听旋律,早被皎白的流云,掖进臂弯里,渐走,渐远。 被农谚里的汗水濡湿的山岚,正一层一层向坡下走来,给一级级梯田,披上若隐若现的轻纱。 此刻,巨大的安宁与娴静,漫过一大片一大片碧绿苍翠,漫过一大片一大片孕育希望与笑声的田园。 翻动春天的耕牛,已驮着夕晖,走了…… 啃瘦夏季的羊群,也踩着晚风,走了……
驼铃 有一种清脆而悠远的音符,在空旷的戈壁滩涂,与风纠缠、碰撞。像水中游鱼,吐出的一串串气泡。 有一种清脆而悠远的音符,在无边的沙海里,撒播生命的潮音。如同垦殖春天的犁铧。 骆驼刺装点寂寞的旅程,风滚草见证跋涉的信仰。 飘过头顶的云,如汉朝旌旗;吹过头顶的风,是唐朝丝绸。 有一种音符,清脆而悠远,穿越灵魂。凡是聆听过它的人—— 眼前,便有了开阔;脚下,便多了坚毅…… 一碗泉 ——题
烟花三月 风来了,就生动了。 河流是,人也是。 所以,你看到的,是波涛无穷无尽,一浪叠着一浪;是树木和小草,波澜起伏的挥手和弯腰。 风也吹我,我不是它们。风也撩动我的头发,我只能嗅源源不断的花香。 我想,河流风平浪静又该有如何? 在河边,春天已经铺开彩色地毯,蝶儿起舞,百鸟争鸣,阳光这最好的伴侣,映照清波,闪动粼粼的光。它们有着怎样的目的,非得在春天绘制一幅绝美的人间盛景? 是春风过
青蛙把春天的门扉叫开 一只青蛙,“呱呱”把春天的门扉叫开。一群青蛙,加入了春天的大合唱。 清水把草木的倒影和青蛙的嗓子濯亮。月光的丝绸里,仿佛有手捋长髯的乐公伫立于水上,抖动长袖,击打编钟。水灵灵的音乐,漫过田野,淹没了苏醒的村庄。一条羊肠小路,宛如肚皮发亮的水蛇。 跳远的蛙声从小荷尖尖的角上跃起,从低垂到水面的柳条上跃起,滚落到水底明晃晃的镰刀上,溅起一塘秦汉的星光。当绿油油的音乐漫漶,仿
范家大院 这依山的平房建筑,范家大院,在视觉中貌似并不起眼: 白墙,黑瓦,门楣不大。 但你要走进去,才知它古朴之中的一些深意。 它有何等的自我期许! 那居住于此的人,曾如此地爱惜这青山,爱惜这青山内外的众人。 在庙堂,范仲淹如是说,在草野,范仲淹仍如是说。 他的爱从这大院出发,从罗江出发,温柔敦厚,及至草木、蝼蚁,和蝼蚁般的一个个人。他自身是一具肉身,却总是及于不相识的无数肉身。
炊烟是绳索吗?绑走了我的童年。 在发黄的日记本中,找到了一缕,淡了,却还留有枯草味道。 在平原,炊烟随风远去了,它背叛了它的内心,走得执著,连影子也没有留下。 我在眺望,我在等待,那些被逐渐忘却的词语,那些在课本中成为读物的词语,那些无影无形的词语,那些纸上谈兵的词语。 那是一场俗世的智慧吗?炊烟打着天空的补丁,在虚无中,在梦幻中,孤独却没有失去一点点的重量。 落日的有侧,炊烟在我的仰望
最好的爱情 立冬后,母亲比先前更忙碌了 她得赶在年前为方圆几十里的乡邻 缝制好过年穿的新衣裳 父亲也是 上了年岁的一部分老人熬不过寒冬 须提前打制好棺木 被乡邻称颂的两个手艺人 村东或村西,日出或黄昏 总在不停奔走的路上 年幼的我们还无法理解新年和死亡 也无法理解一把剪刀,一把尺子,一支画粉笔 一把斧子,一把锯子,一把刨刀和锉刀 在路上不停奔走的意义 月亮常常代替父母照
1 玩一把沙子,玩两把沙子 被玩弄的沙子,在指缝间流淌 越来越多的沙子 聚成小山,聚成小房子 蜗牛爬山,爬到山顶 太阳落下去 小矮人推门,进入沙做的房子 墙上时针嘀嗒,屋外星光降临 2 风也玩弄沙子,搬来搬去 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 一场沙尘暴,又一场沙尘暴 风是沙的呼吸,沙是风的骨 风沙走在一起,天地惊动 有形之物成无形之物 沙是风的碎骨 吞食和反刍之后 大量沙子空
时间倒在夜里,雨敲门 敲树叶、瓦片、铁罐的门 叫醒沉睡的声音 我在夜的边缘醒来,举着一个梦 照亮房间。事物创造着它们的神明 我抚摸雨点,清澈的乐器,无边的一角 大兴安岭 湖畔落满梅花的声音 雪睡在地上,向森林深处延伸 白色的城墙里藏着天使 她踩出脚印,仿佛一只又一只 从星空飞落树梢的蓝蝴蝶 每一棵树上都有一个孤独的松鼠王 在夜色中迈步走出宫殿 伸出手掌,翻动着月光取暖
北冰洋 ——一个饮料的名字 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 不,它只属于一块遥远的大陆 是自由的海 它正对着大熊星座 吸吮着星辰的光,倾吐着 隔世高空的清欢和亮 我以为星星落满了海子 极昼富饶了每一颗水滴 只要轻轻一口,我就饱饮了 整个星空和24小时的光照 只要轻轻一口,北极 就成了我今生最神秘的传说 你的消息 坐在这个园子的时候,风是轻的 可还是刮来了你的消息 蜜蜂正向一只
流水也是有骨头的 西辽河流经义和沙拉村时 以直立的姿势 与少言寡语的老阿爸对话 仿佛一场旷世的相遇 熟悉又鲜为人知 山野消瘦 鸟儿叼起地上的流水声越飞越远 刀砍斧凿都不会疼 庄稼扶稳了夕阳 那些与草木共荣的秘事 瓦檐上的雀,枯枝间的风和怪柳细弱的年轮 都无法知晓 西辽河里,有故人的倒影 也系着老阿爸的命 流水也是有骨头的 只是把骨头研磨成了药粉 所到之处,撒了一路
蓝色 整个下午,悬而未决的海水 归于平静 夜幕下,你收起画笔,画面中 海水和天空都有了着落 交谈时,你把燃烧的灌木 涂成蓝色,如同忏悔。你爱上 这种颜色,又想从它的 迷惑中脱身 如此美的颜色 像一座高山,站在那,你想让 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凡 其实,海水本无色 天空亦是,蓝,不过是心中 被欲望蜇痛的一小块疤 朝向远山 我隐约看见,你向我挥手 而连着一片海的距离,有多远
静心廊并不笔直,略带着一点 美学的弧度,引我入余阴 绿植簇拥出幽静,这才让鸟鸣送来 荡漾于山涧的声线,穿越嘈杂 绑住了我的耳根 我从城市缓步而来,心难以言静 廊中台阶比眼里的余光还要低 适合崴脚的人,缓缓移步上行 每一步,痛感神经传来真实的反馈 提醒我,冬日的冷风也须紧急面对 廊外膨胀的世界,朝廊里拥挤 我亦是被挤进来的一部分 这次崴脚或是机遇,因为走得慢了 我可以看看人
住在我体内的鸟 父母羽翼下,你总是吃了睡 睡了吃 把尘世,想象成 理所当然的样子 从不知道,一些树有毒 一些花有刺,一个马蹄窝 能把人淹没 羽毛一长出来,你急着跑 急着飞。转了一圈 到处碰壁 一只倔强,不合群 满山飞的山雀 不知什么时候,入侵到我体内 怎么赶,都赶不走 星期天 抡锄斩草,牧马放羊 工地搬砖,叫板木头 围纺纱机打转 餐馆追风的日子 星期天,像一
雨过天晴 玻璃上残留着谁的泪滴 客厅的摆设还是老样子 母亲擦擦手 转身回厨房去 现在是13点17分 她将要准备一顿 过了中午的午饭 馒头一个,筷子两只 不多不少 只是没了父亲的位置 樱花开了 一夜之间 樱花便开了 你笑着背对我 像雾,像雪 像我送你的那只年幼萨摩耶 想着想着 雨就过来了
金黄的霞光 铺满列车的窗户 如万花筒般 盈满流动的梦 现实与虚幻的门 失去掌控 列车在云朵的掩护下 穿越时间的缝隙 随手一点 落日挂上了树梢 失眠 在方寸的光照下 辗转反侧 床铺跟着咿呀 发丝拥抱着白日的熏香 大脑无法暂停 循环播放的回忆 拉开窗帘 世界沉睡 星空与我却还醒着
也不知从哪里迁徙而来? 寒风中,第一双皲裂的大手,捏着浊黄抑或赭红的泥,在平原上垒起了第一座土屋,栽出了第一棵挺拔的柳树,点亮了第一盏吱吱的油灯,开垦了第一块土地,从此,平原有了褶皱,有了起伏,有了光,有了负轭的牛,有了曲辕的犁,有了郁绿,有了金黄,有了千古不败的爱情,有了悲悲喜喜的传说,有了苍劲的歌,有了这块沃土对于生命的代代繁衍和变奏…… 我曾来到天涯海角,在茫茫胶林中听到一丝平原的方言是
我紧闭嘴唇,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就形成了一种紧张。我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打颤,脑袋里很空,像一座山洞,风一吹,溅起无数嗡嗡声。我明白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但不能告诉任何人。面对着窗户,它把我的人生折射进里面,我摸不到它,这也意味着我不能摸到自己的人生。 周围很安静,我听不到一点的声音,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这些必要的声音。空气里,好像有一些花蕊在飘着,我看不清,便伸出手,但手掌也不能接触到它们
谭延桐 香港文艺杂志社总编辑、香港文学艺术研究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散文集、诗论集、长篇小说共19部。曾获中国作家协会、中国音乐家协会、人民文学杂志社等机构与单位颁发的文学奖、音乐奖和优秀编辑奖等200余项。 我没有更好的糖给她 她,嚼着糖(不是口香糖,是“糖”),却一个劲儿地在自言自语:不甜……我知道,她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可我没有更好的糖,给她,什么糖,我也没有,我很惭愧。
贝多芬、莫扎特、施特劳斯、舒伯特……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城市拥有如此之多举世闻名的音乐家和作曲家故居。国立歌剧院的歌剧,金色大厅音乐会、美泉宫橙园音乐会……维也纳是一座音乐之城,也是很多旅客来到这座城市的主要原因。或许是正值对绘画产生强烈兴趣,我来维也纳的首因是为了看一幅画,也就是老彼得-勃鲁格尔的那幅被视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巴别塔》。当然就绘画来说,最能代表维也纳、且更广为人知的,应该是古斯塔夫·克
朱赫:诗人、策展人。毕业于武汉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硕士就读于罗马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专业。曾任《Hi艺术》杂志主笔,ARTYOO艺术总监,素朴三思视觉艺术博览会创始人兼艺术总监。现为NUOVO Lab&Gallery主理人。策展工作注重跨文化领域的交流与对话,群展包括《柔软的共生》《黑桥一代》《202Q》《再无纽约》等,也为多位重要艺术家策划个人展览,包括周迈由、多多、吕德安、Rose Har
与他者的共同表达(视频)
引子 1929年,潘玉良绘制了她极富象征之一色彩的作品《港口》,在厚重的颜色中,桅杆、风帆与船舶能被清晰地辨认出来。木质的栈桥连接了木船与海岸,在大船左侧,还停泊了一只略显简陋的小船。船帆没有被完全收起,我们也无法判断出,这是即将出航的,还是刚刚归航的帆船。 在之前的一年,潘玉良结束了在欧洲7年的求学生涯,这段人生经历中,她先后在法国的里昂和巴黎,以及意大利的罗马修习绘画。回国之后,潘玉良任职
《野战排》海报
导演:奥利弗·斯通 主演:汤姆·白兰格查理·辛威廉·达福 上映时间:1986年12月
在20世纪70至90年代,美国出现了大量的“越战后”电影。其中有一些影片将重心放在了刻画越南战争对美国社会心理和个体精神状态的影响,如马丁·斯科塞斯的《出租车司机》;也有另一些影片,则直接表现越战战场的残酷,试图通过对于美军恶行的表现,反思这场非正义的战争,表达创作者自身的政治诉求,如科波拉的《现代启示录》。而在这些影片之中,荣获1987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电影《野战排》被誉为是最残酷、最能够反映真
书名:《知识分子论》 作者:[美国]爱德华.W.萨义德 译者:单德兴陆建德(校)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时间:2016年10月
作为历史学家的保罗·约翰逊( Paul Johnson)曾对“知识分子”大加挞伐,说他们冷漠疯狂、表里不一、很多时候毫无理智和同情心;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任何时候我们必须牢记知识分子惯常忘记的东西:人比概念更重要,人必须处于第一位,一切专制主义中最坏的就是残酷的思想专制。” 似乎,“知识分子”应该遵循某种异于常人的“普遍性”。然而,所谓“普遍性”,不过是因历史惯性而导致的想当然的观念:这种
茹阿玛:原名汤锋,湘人。前期用过笔名奔马。曾就职于《金融早报》、毛泽东文学院。在《诗刊》《十月》《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近千件;作品收载于《中国诗歌年鉴》《散文选刊》《新华文摘》等书刊;获得各项评奖十余次;著有诗集《亲如未来》《内心的闪电》。现居湖南长沙。 隐秘的天马 默泣过后的天空酷似疲惫而慈祥的母亲 她曾经贫穷的腹部现在已经丰盈 黑夜的巨翼刚从她的夙愿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