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岸漫步,逆行或 顺流而下,涛声 一样的喧嚷、锥心 就蹲下,对着拍击 河岸岩石的波浪独白—— “不用说了,叫了,嚎了,喊了 唱了,哭了,叹了…… 语言和声音的力量有限 我已经用沉默劝退自己。” 然后站起来,走出几十米 又蹲下,对着被浪击的岩石 把刚才的独白又说了一遍
倪笑依在微信群里喊:老大,你吱一声会死啊? 那天下午,倪箫耳和倪笑依在群里聊了半个小时,艾特了十几次,老大没动静。这是三姐妹组建的微信群,群名“三岔口”。家里家外有什么事,就在群里喊一声。当然,有策略的。通常情况是,其中两个人先微信私聊,达成一致意见后,再转移到“三岔口”。这就有意思了。两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反过来讲,也是两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你来我往,兵来将挡。这种游戏,她们三姐妹以前
1 我看的第一本课外书是《陈十四传奇》。陈十四是福建莆田人,但她的故事在温州和台州一带流传广泛,民间称之为陈十四娘娘。 我是到很迟以后才明白,阅读《陈十四传奇》对我的意义。这个意义不是我在小学三年级就想学法求仙,更不是想拥有除妖降魔的法力。老实说,是知难而退。但我知道,从那时开始,民间文化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了。 所谓生根发芽,当然是不知不觉的,是当我成年之后,特别是从事写作这个行
短篇小说往往会植入一些小物件。它们,或者赋义,或者见人情性,或者是叙事婉转的关节,或者干脆就是不经意间的闲笔。《彼此》也不例外。其一,《古文观止》。小说写父亲同意“大哥”倪笑依离婚的那天晚上——喝醉了,背诵了一夜《古文观止》,从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直到最后一篇《五人墓碑记》,两百二十二篇,一篇不落。父亲不但自己背《古文观止》,日常和二女儿谈《古文观止》,处罚女儿们犯的微小过错,也背《
在窑上村,周前朝老人是一个出了名的怪人。 只要是月明星亮的晚上,他都会在上床睡觉之前,来到大门外高大茂盛的金丝楠树下,迈着高龄老人的特有碎步,一边转圈散步,一边数挂在树梢上的星星。 对此,窑上村的人很是不解。一个耄耋老人,绕着古树究竟是锻炼身体散步,还是为数挂在金丝楠树梢上的星星?村民们也因此疑惑,难道老人家活出了仙境,有超人之眼,看破凡人之事。 1 时间已是深秋,
一 小车已拐过下岭的头道弯儿,双全还站在路口发愣。 昨儿个在电话里,齐小欢说得好好的,要在村里吃农家饭的。刚才在长贵稻场里听《曲水调》,几个人还笑得哈哈连天。特别是尹向东,听完又跟长贵扯了半天,还让他把这东西好好捋一捋,得空了就溜溜嗓子,将来要带他上央视春晚的。往回走的时候,正好路过枫林农家乐,见尹向东先拿手背碰碰齐小欢的包,又特意岔向一条小道,好像有啥话要说。尹向东的司机懂得
爷,宁要郧阳一张床,不要上海一套房。宁要郧阳一棵树,不要深圳小别墅!我这两年回来在鑫榄源公司干得挺好,能挣钱养家,还能陪老人孩子。我天天都在橄榄园,你们哪天来都行,我陪你们转转…… 泉叔这边也激动地跟外孙子分享自己的喜悦: 日子过得好就行啊!你猜爷现在在哪儿?在中华水园的同心广场这里啊。你猜我看到了个啥宝贝?哎呀!一棵古树,跟咱们白浪镇政府门前的那两棵古树差不多岁数啊!树都有灵气,
1 新书分享会开到两小时,我才有些放松,打量了一番台下的读者朋友。余下来的时间是两名男女大学生分别朗读一些片断,然后主持人总结几句,活动就圆满结束了。 就在主持人要开口时,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忽然举手,主持人瞧了我一眼,我略一思忖,点点头,他马上说,这位朋友,你有什么问题,请讲。 我想问李老师,你书中写的多是你三十多年前的战友故事,现在你还跟他们有联系吗? 我笑笑,说,不多
不说出风的走向,并不是什么执拗,只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罢了。风是吹着坡格萨尔草原看热闹的人的后背刮过来的,那些来老桑扎西牧场看黄马西拉的人一脸的不屑,目光中闪烁的东西明晃晃的有些招人烦。即便如此,又能怎样?耳朵里早就充斥着看热闹的人贬损黄马西拉的声音。老桑扎西没有接话,耳朵边萦绕的声音不但没被风吹散,还飘扬了好久,好像一面破损的旗子呼啦啦地响了半天。 别说了,我的黄马听得懂你们说什么,你们不给我
起雾的时候,来了一群羊。 车停在山脚下,一块平地,两个足球场大,几处砂石堆起来的土丘,一口水塘,视野宽阔。紧邻着大海线公路,对面是新湖岙水库,三面环山,山形奇特。日出时,太阳到某个点正好卡在两个山头之间,阳光铺在湖面,形成一道霞光。日落时,太阳卡在山头间的另一个点,也是湖面一道霞光。这就有了本地一处有名景点,叫作天光浸湖。 我家离此地二十分钟车程,那天早上,起来觉着闷闷的,干什么都
一 这场雪下得有点薄,落到地上就成了浅灰色,天黑得格外早,先是雾气从四面八方浮起来,很仓促地就连成一片,不一会儿就成了完全的黑暗。某部战区陆军宣传处长李婧冲了一杯黑咖啡,放在办公桌上,默默地对着氤氲开来的雾气发呆。转业指标分下来了,落到宣传处一个名额,谁的工作都不好做,她可不想在他们走出军营的时候充当一个推手。宣传处一共六个人,一个处长,一个副处长,四个干事,新闻、教育、文化、理论各管一摊,
一 三十八岁那年,我从涪陵出发,乘船从乌江上行,翻越武陵山到黔湘交界,打算顺沅水而下,一直到达洞庭湖,也就是与湘江的交汇处。 这自然和沈从文的文字有关,却也关联着《收获》杂志上一篇不甚出名的小说。那篇小说的主人公股市失意,在北京写字楼里无聊地翻看报纸,随后扔在地上脚一踹,“踢歪了比尔·盖茨的脸”,我却因此想起二十年前与几个同伴在酉水河上跑船的往事。由此我知道了这条沅水的支流,以及它河水
西岳华山还是位少女,至少在地质学意义上。据放射性同位素测定,她的年龄是1.2亿年。而中国最古老的山脉——中岳嵩山已经35亿年,当他第三次从海面升起,耸立于天地之间的时候,秦岭、太行、喜马拉雅还在海底沉睡。正像华山脚下的那位罗敷姑娘自报家门:“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陌上桑》)今天的华山,刚过豆蔻,正值花样年华。“乾坤不老青山色,日月万古无停辀。”(金·赵秉文《游华山寄元裕之》)一代又一代
雪山路上 背后就是雪山 我坐在路边,听路中央的歌手 弹唱。冷风不时刺骨 卷起多种粉尘,但他的歌声和琴声 没有中断——破尘而出 像出现在雪崩之中的天使 用声音安慰着身边下坠的人 安慰着雪。转山的藏民从此经过 他们会留下一些干粮给道路 留下一些水给石头 然后跟着琴声的节奏 舞蹈着远去。我偶尔转身遥望雪山 积雪之上,有——特指不着一物的 蓝色天幕和我虚构的一切 无——特指我
和贾岛,一根翎羽 众岫耸寒色,精庐向此分。 ——贾岛《宿山寺》 绝顶,寺庙之夜 月亮在叠翠上逆行 一座座山峰冲入云霄 雁阵掠过去很久很久了 一根翎羽还在山谷上飘动 流星划过时树木都稀疏了 松树高大,陡峭石壁间 松鹤之巢亦更加渺远 一位八十岁的少年 刚刚来到人世 端午,岑参回返故里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岑参《春梦》 没人像他那么愿做个
似乎存在一种观念或反应,只要与意识形态、主题或主流挂上钩,这样的文学写作就必定乏善可陈,面目可疑。这样一种刻板的观念,曾一度甚嚣尘上,附和者与批评者蜂起,大有真理在我的凛然之气,颇让人动容。但冷静下来分析便会发现,其实大多数只是泛泛而谈或作壁上观,真正深入阅读作品的很少,而能做到学理上的深入分析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但凡认真读完乔叶的《宝水》、孙甘露的《千里江山图》这样的作品,以及其他类似“主
一 晚饭后,想起家里有一瓶红酒。 我想喝红酒!我叫嚷道,人呆呆地陷在沙发上。章明看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从电视柜的抽屉里翻出启瓶器,帮我开了酒。我倒了浅浅的一些,喝掉了,似乎感觉好一点了,就像一个病人喝了药一般。 正对客厅沙发的墙壁上,是一幅卷轴水墨画。那是一幅月夜雪竹图,我很喜欢它:淡蓝微暗的底色,竹子是墨色的,竹叶上及竹间的雪团,据说是用了牙刷蘸白颜料抖上去的,还有一些扬扬洒
提笔之际,武汉正经历着连日的酷热,白露节气虽已至,但“秋老虎”的威力似乎比往年更甚,高温烘烤的夏季变得越来越漫长,再次刷新了有史以来的气象记录。而此时的南海沿岸也正遭遇着超强台风“摩羯”的侵袭,遮天蔽日的超级风暴席卷着沿海大地,似有灾难大片中的末世之感。愈演愈烈的极端气候正成为人类现代生活中频频造访的“不速之客”,由此衍生的自然灾难已严重地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毋庸讳言,这是大自然对人类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