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藤,本名滕贞甫,1963年11月生于山东即墨。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第十届主席团委员,现任辽宁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主席。出版长篇小说《刀兵过》《战国红》《北地》《北障》《北爱》《铜行里》等11部,小说集《黑画眉》《熬鹰》《没有乌鸦的城市》等9部,文化随笔集《儒学笔记》等3部,《老藤作品典藏(15卷)》。曾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小说选刊》奖、百花文学奖、丁玲文学奖、中国作家出版集团
人间事若从实用角度看,可分“有用”“无用”两类。文学应属后者,正因如此,清代诗人黄景仁才有了“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慨叹。爱上文学伊始,我对此颇有同感,觉得文学有点像俯拾皆是的点心,当不了强精壮体的正餐。在经历了诸多世事之后回头再看,觉得有用无用之分过于简单粗暴,因为很多时候看似有用的东西恰恰无处所用,而那些无用的东西却能让你终生受益,给你慰藉和勇气。比如说诗和远方有什么用?但这个
东北真的成了老藤的一块福地,他能将这里的一切都转化为自己的小说素材。广袤的东北大地有山有水、物产丰富,又有雄厚的工业基础、神奇的人文习俗,这就决定了老藤小说题材的广泛性。我读过老藤写东北乡村的小说,如长篇小说《刀兵过》,像一部东北乡村的革命史诗;如长篇小说《战国红》,则是东北乡村扶贫和振兴的抒情诗。我也读过老藤写东北城市的小说,如他的《鸡架之城》,借一道沈阳的平民美食,将东北人的乐观、开朗的品性
一、发表 1983年 组诗《我愿——致青年朋友》,《黑河日报》副刊,1983年11月; 1986年 文学评论《西部文学与北大荒文学之比较》,《文艺评论》1986年第2期; 短篇小说《啊,稗子沟》《北方文学》1986年第6期; 1989年 短篇小说《旧事》,《北方文学》1989年第2期; 1990年 短篇小说《豆腐王》,《北方文学》1990年第9期;
愚人之链 十五天前,小柳从上海回来,我掐着手指头算日子,心情比较纠结,既怕她找我,又怕不找。张一天跟我提过,小柳也许要离。我听后有点紧张,问他,有苗头了?他说,多少有一些,最近没见她带孩子,老婆婆负责接送,吭哧吭哧,对孩子连踢带卷,很不优雅,观者闻风丧胆。我说,未见得是感情问题,许是身体有恙。张一天说,我看不像,你认识她老婆婆吗?我说,我上哪认识去,又不是我妈。他说,挺有气质,将近一米八,一
1 说到武俊哥哥,绕不开小南浦。 武俊哥哥的老家就在小南浦沙洲上。小南浦是孤岛(长江中下游交界处的江心第一大洲岛)的衍生,就像孤岛拖出的小尾巴,被长江的南支流环绕,孑立于碧水蓝天下,怡然自得春绿秋黄的岑寂和苍茫。春天是它的高光时刻。灿烂无垠的油菜花挨挨挤挤地燃烧,在小南浦铺呈明黄的花海。它们在岸畔与芦苇携手,黄碧穿插交接,沿着坡路逶迤,簇拥岸畔,倒映于江水下,花影相衬,幽梦随影,天地倏
瑞欣给我发了条信息,问我还在海城吗?我们有五年没联系过了。她给我发信息,估计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手机号还能通吗。我回还是不回呢?那时我刚从老家回来,奶奶新逝,想闭门不出,谁也不见。给我发信息的可是瑞欣呀,想到她那张温顺可人的脸,就想当着她的面大哭一场。我猜她肯定会陪着我哭的。有的人,你会想和她一起寻开心,而瑞欣却是我倒霉难过时才会想起的人。她此刻给我发信息,我是很想回应的,但想想只是为了求安
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大战在即的紧迫感弥漫整个河谷。那时,我们边防炮连就驻扎在高原边境的一个垭口后面。垭口是山脉起伏的胸膛,从垭口望向西边的边境线,寒风卷起的雪雾就像大海里受了惊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地填满整个天际。 我们的巡逻区域是一座高山的山脊,在那里,我们和对面的军人常因边境线问题发生一些摩擦,我作为连队边境巡逻班副班长,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把守这片国土的直接责任人之一,那种神圣感常常让我
2020年4月2日,周四 听说母亲去世了(她早些年就去世了)。我跟母亲去洞里村通知人,说母亲要出殡,需要人帮助。到了洞里,遇见一群人在火铺上抽烟喝茶。他们在抢一罐茶叶,茶叶拥有者(一名作家)说是留给我的。在这间屋里,我看见了父亲、三哥等(他们都是逝去的人,像胡安·鲁尔福小说《佩德罗·巴拉莫》里的人物,死了也还活着)。回谷里的路上,我跟母亲途经鱼塘路斜坡。我问她带手机了吗?她说没带。我也忘带了
过去有三代人,由三代的神管着。 第一代神所管的人有现代人的九倍高,牙齿有九个手指宽,脚有九拃长。 那代地壳是木头做的。 地火上去,地壳烧毁,天翻地覆,那一代人都死光了。 第二代神所管的人有现代人的三倍高,牙齿有三指宽,脚有三拃长。 那代地壳是铁做的。 铁生锈,地壳稳不住,天翻地覆,那一代人也都死了。 第三代,神是东巴协日,他所管的人就如现代人那样高,牙
1 寒冷的冬天终究是离长安城远去了。城外梅坡,成片的梅花零落了,新绽的柳芽儿却给人带来惊喜。河上的冰化了,欢快的流动声像是伴着琤琮的乐曲。轻柔的春云升起,总是伴着几滴小雨。一群年轻的士子来郊外游园,分韵赋诗,把斟满美酒的杯子一次次举到唇边。他们清亮的笑声传得又高又远,宣示着少年人青春的生命,正像这无边的春色一样饱满蓬勃。 “帝里寒光尽,神皋春望浃。梅郊落晚英,柳甸惊初叶。”这春日游宴的
剜土豆 我用一把久违的小刀 轻轻剜刮着面前的这堆 恩施的小土豆,它们 凸凹不平的皮肉让我想到 它们在土里面的生活: 在山坡上,或山坳里 被石头或树根挡住了生路 无可奈何又不肯放弃 索性逆来顺受,长成了这般 奇形怪状:要么坑坑洼洼 要么七拐八弯,没有一个 是圆满的,没有一个 不饱含成长的辛苦和软糯 时至今日,我终于学会了 如何使用这把小刀,从前 我只用它削水果,而现在
我们到森林建一座房子吧 我们在森林寻找一块空地吧 最好不要砍掉任何一棵树 不需太多空间,我们不会有多少朋友造访 我们的朋友太陌生,太偏他们不会找上门 最好是空地高一点,不要用砂浆与砖块 搭建我们的房子。 我们到远点的陌生地方 买些木材回来 最好是我们不认识的人 我们再把漂亮的房子建高一些吧,最好 雨水爬不上,蚂蚁绕了几天还走不上 最好是里面能放上我们所有的东西 我们再找找
编者按: 从今年开始,《长江文艺》联合《芳草》杂志开设“新鄂军”栏目,每期同步推出一位湖北新锐作家,并约请评论家撰写推介文章。两家刊物期望在相互链接、互为呼应的交响中形成壮阔声势,放大湖北优秀青年作家的声音和身影,让他们被更多地听见和看见。 我和妈是坐着邻居的大货车从乡下逃出来的。那天我大概是生病了,不停地拉稀。很快,尿布就被我那蛋液般的稀屎给浸满了,妈只好用大团的卫生纸,碎布片什么的给我
夜路漫漫,只有大货车的车灯照出眼前短暂的光明。一个女人,带着她生病到奄奄一息的儿子,仓皇地奔逃在路上。他们要到哪里去?他们将奔赴怎样的命运?读者或许会猜测故事发生的年代:这究竟是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抑或是饿殍满地的饥荒岁月?很快,年轻的作者揭开了谜底——时间大约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这对母子告别了慌乱的人生,踏上了城市坚实的土地。说来也怪,“一从货车上下来,我和妈立刻就恢复正常了”。这或许隐微
一 在我看来,杨志军的《雪山大地》是专注于文学本身的写作,不追慕时髦,不跟风写作,不轻易触碰自己不熟悉与不理解的事物。他投入并沉浸于自我的叙述,以及自身的经验表达,这样的写作在当下很容易被淹没,但细究起来却很少发现掺入噪音和杂质,不是传声筒般的言说,也没有简单图解当代中国的历史与现实。所以,细读《雪山大地》会发觉,其中的气息很沉着,从容不迫,一以贯之延续下来的那股气始终没有断掉,这是写作者心
从新世纪早期开始,“当代文学历史化”就成为学界普遍关注的话题。何谓“当代文学历史化”?有学者这样表述:将当代文学的作家作品放置到具体的历史语境中去,运用知识考古学的方法,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建构当代文学生产发展的历史场域,并在此场域中评价衡量具体作家作品的历史价值。这与吴义勤的观点遥相呼应,他曾多次撰文论述“当代文学经典化”的话题,指出应该“充分尊重作家和作品的历史状态”。孟繁华更是观点鲜明,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