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上班向来不积极,今天却不得不积极一回,尽管他自己也没多情愿,但说到底是真不情愿还是假不情愿,老三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打算把这事想清楚。 “老三啊,今天就只能拜托你啦,我闺女一家都回来了,我得回去看看我那小外孙女。”老章笑嘻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天气好,他原本干瘪的脸上似乎红润饱满了起来。 老三看到这番景象,就知道今天这班肯定是推脱不了了:“行行行,多大点事,回头加班费给我记上啊。” 老
好吧,既然轮到我了,我只好为诸位献上一个故事。那是我的一次亲身经历,不知怎么,从刚才开始,这件事就在我脑子里闪现个不停。我必须把它讲出来。各位权当听了一则闲谈笑料,因为我并不能保证这个故事动听,甚至可以说,我得在各位面前出一点丑,因为我得把我那时候的糗事晾出来给大伙儿听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我还没开始写作。毛头小子一个。那是个炽热无比的夏天(很遗憾那是个夏天,我知道诸位都想听一个冬天的故
一 刀尖在眼眶里走一圈,木屑纷纷落下,陆彦小心收刀,举远看一眼,木偶已经做得差不多,只等着打磨上蜡。今天天气不好,小雨时歇时下,街上行人不多,生意格外冷清。陆彦在店里守了一天,一件木艺品也没卖出去。当然生意冷清也不能全怪天气,往日天好的时候,生意也这么冷清。也许和位置有关。木器店藏在疏影巷深处,从尚德路拐进来得走五百米才能看见门头。这门头设计也有问题,没挂红黑牌匾,只在店门东侧钉了一块红松木。红
一 祖母的鸭子不爱待在水里,常在古厝前的晒场上乱跑,这成团,那一堆。程三每天的任务就是清理鸭子们留在晒场上的粪便。夕阳里,八岁的程三拉着把高他半个头的铲子,在晒场上飞奔,铲子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白痕。 “今天的鸭蛋比昨天多了一个啊,阿嫲。”程三蹲在祖母的旁边,数着鸭窝里的鸭蛋。 “是两个。”祖母从窝里提出一只鸭子,翻过来,三根手指压在鸭肚子上,几次轻推,一个鸭蛋就从鸭屁股那滚出来了。 程三惊异
编者按 本文为毕飞宇工作室第40期小说沙龙讨论纪实的上半部分。本期活动由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赵黎波主持,胡学文、南飞雁、赵文辉、李樯、张翼、申欣欣、葛旭东、张皓凯等作家、评论家以及学生代表围绕短篇小说《女孩,女孩》和《再叫三声》,从小说的立意、结构、语言等多个维度进行解读和点评。 胡学文(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先说《女孩,女孩》,我知道这是大学生的作品,但在阅读的过程中很惊讶,这篇作品超出我的
1 睁眼时不知几点,窗帘紧闭,房间暗得仿佛闻见卤化银的味道。昏暗最甜香,其乐闷着头侧身,还想续一个梦。可惜闹铃不依不饶,打碎梦境。好在梦里也是写不完的试卷,长长扁扁,写试卷的人抬头,视野又凝固,聚焦于班主任四方的国字脸。礼拜六约好要接阿妹回家,其乐后知后觉想起,仿佛忽然被推下山崖,心底抖惊。连忙摸了手机看,正好九点钟。 起床洗漱,母亲仍睡着,外婆倒老早出了门。出门正好,本来见阿妹一事她就守口如
小说写了“我”回乡探亲时遇见的一位远亲,在回忆和远景中断断续续讲述了这名半疯半傻的可怜女性的一生。读来有一种鲁迅的《祝福》的味道,作者也刻意选择了五四时期的文风来写作。对于人物的描写入木三分,对自己的复杂情感也有反观。不过,假如作者能够抛开这种语言,找到属于自己的语言,写小说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大头马 南方的春天到底是温暖的,尽管乍暖还寒,却连风中也透着一股新生的气息。村镇是不必说的,初春
念念: 时序轮转,居诸不息。日子近了,提笔写下这信。假使你在跟前,定会瞧见我眸底的波澜。 村里一如既往,没什么改变。一直生活在这里,看惯了的屋前桃花绽放又败,看惯了的田旁随意长出的新草,看惯了的远山的依稀轮廓。偶尔家养的鸡鸭跑出篱栏,我也随它们去,就像你说的,自然放养。乌嘴和小白还是整天打架,不过它俩看家还是很尽职尽责的,遇见生人叫得可大声。最近你爷在摘柑子,准备包好塑料膜就放窖里。对了,知道
想为银杏写点什么,已经很久了。 今夜读至贾宝玉悼晴雯的《芙蓉女儿诔》,或是心绪被芙蓉牵动,我又想起我的银杏树,想罢又恨自己没有曹氏才情之沧海一粟,只连累了我的银杏,与我一同籍籍无名。 传记或是祭文,总该有生卒年月,可我对此一概不知。银杏啊,你莫怪我,许是同我赌气,所以你连年轮也不留? 既不能循文体之规范,我便舍了这教条,只为你我相伴多年而落笔,若能书成十之一二,便是我与此文之幸。 一 打
在三教旁边的绿化带里有一个破麻袋,起初并没有人在意,直到亮亮大叫了一声。 正仲夏,YT大学的海风吹过青春的发丝,有对情侣看电影回来。夜深了,他们本想好好地乘一晚上月亮,这是年轻人该有的。他们说笑着。 “我要是考上公务员我请你!” “那你请定我了!” 十二月份是个生机勃勃的季节,原本埋放在心田的种子会抽芽吗,会开花吗? 留在这里,海洋性气候像姑娘一样,冬天就下几场大雪,夏天下几次瓢泼大雨,
阿·拉姆的黄毛姑娘 一个玛雅女孩抱着羊驼 星星砸在地上 四散的玉米粒 五种阳光汇聚成五种颜色: 阿 · 拉姆的黄毛姑娘就要加入战斗了! 为了姐妹,为了故乡,为了她的丈夫。 棕黄色的皮肤变成黑色 阿 · 拉姆的黄毛姑娘在火中起舞 肉肠般的嘴扭曲着开合 被他们的歌声掩盖。 活人的眼睛能凝视太阳 死者的眼睛只剩下个窟窿 阿 · 拉姆的黄毛姑娘不动了 她是累了吗? 母亲用玉米
过远遥很有天赋,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天生的诗人,也就是说,诗歌这种分行的形式很适合他。现代诗歌说到底就是长短句,长短句之间的变化构成了某种进行的节奏。但很多诗人注重“雕塑感”或者“画面感”,在分行排列方面不免拘谨,弄不好就会有削足适履的倾向。一首分行的诗歌看上去的时候需要某种“形”,或者四四方方的,或者变化有规律甚至有“格式”可寻。过远遥打破了这一点,对诗歌的外在形式进行了解构(也是释放),让即时
吉林大学朔风文学社 吉林大学朔风文学社成立于1998年5月,隶属于吉林大学文学院。朔风文学社以“朔方书海,北国文风”为宗旨,充分利用中文系资源和专业优势,举办文学相关活动,为更多文学爱好者提供了交流、展示的平台。社团成员曾入选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中国诗歌》“新发现”诗歌营,作品发表于《诗刊》《飞天》《星星》《诗林》《岁月》《绿风》《青春》《诗歌月刊》《青年文学》《北斗诗刊》《南边文艺》等。
走出第七街区的小酒吧 你应该继续将一面鼓放在脑袋中 任由它在石头表面跳跃 过去的母亲,喜欢将黄瓜和白菜漂在水缸 从天空看下来,这当然是一只狐狸允许的 哥哥的船穿过马六甲时,月亮 试图将他点燃,父亲讨厌他这份差事 这么多肌体上的符号,她知道很难 被他们原谅,在桥上观望 很快就要天亮了,她喝了一杯奶茶 把手从空气中抽出来 很多人都相信,人伤心的时候 身上能挤出水滴 老船长
草履虫故地 缓流的渠沟,弯折草履虫的忧心忡忡。 下水道正在席卷寒风,彼岸里 出生了一只蘑菇,放大镜 满足我的翳暗狂想,在微观的世界中 毒素舞动它的渴望。 光学镜片,上演一场穿梭的神秘远行。 降临时,顶峰的松林还未开始沉睡, 铁鸟带上催眠的面具,呼唤目标狼群, 在森林中寻找大理石的线索。 远方的书信多冷漠,青草上的犄角 送达所在遥远的彼得堡。 居民的相隔有银河星,玻璃窗外的候
清晨,我们梳洗昨夜的疑问,夜色如 飞瀑,落在岛面,持续是羸弱的表征 这庸常的生活令我无端愤怒。无非是我爱你, 你并不那么确定,犹疑地爱 生理回应。那一开始吸引我们的, 每日三餐,隐隐已有深刻的局限 很多次,你说逃离,只是简单地旅行 向我报告:这儿有所不同,但并不惊喜。 阳光有些刺眼,爬山虎长满危墙 塑造脆弱的支撑力,衰朽是必然的 重生是辩证的,并非你活过来就真的活过来 并非我
从《哀郢》的悲歌中走出 看橘树的空像忽明忽暗 我凭空接下一本《橘颂》 诵出猛浪里敛息的虹 此时,青鸟的空像为何悬于孤峰 像屈子舌尖上淬火的飞蛾 玻璃质感的“音”,漫天回旋: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杜甫 直到合上《秋兴》,我才发现我的腥朽小词 在奇异鞘芽体内喷薄:一个五彩争胜、流漫陆离的时代 黄昏悄然逼近,我猜杜甫这个时分 鹤眼坍缩,刚想为暗礁低鸣,不料身与心再一次被
雨天记事 雨已被遗忘至河流深处 低频的呼吸推搡着七月缓缓流动 闷热的天气让鱼群,浮起浅层次的悲伤 如同你遗忘她时的衰弱神经,曾经的汛期 一晃而至,岸边的风铃响了又响 来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无法筛出 岩石坚硬的决心,因此你学会了紧握流水 面对无数漩涡柔软的心脏,甚至飞翔 乌云以同等的重量再次遗忘雨水 草叶从一侧倾斜到另一侧,风的钝角 爱已让大多数人顾此失彼,我仿佛从未失去过
听到夏夜的穹顶干裂 淅淅沥沥星光 和词语 这时低头的羊 啃着草 将双角供奉 而我伸出双臂 袒露如石头 想象甲骨文般 夜空上的神明 王博,2002年生,大连海事大学船舶电气工程学院船电专业在读。诗歌散见于《四川诗人》《美塑》,曾获华语大学生短诗大赛三等奖。
解开缆绳,顺着水流远去。 借月光,偷看一簇飘动的苇秆, 我们相视而沉默。 在这样的夜里, 爱是反复的沉船。 湖水渗入每一处裂隙, 在暗色与潮湿中反复修补。 无法一蹴而成, 也不会一夜消散。 岁月缓缓堆积, 把陌生变为熟悉, 又将亲切变成疏离。 渗入的每一滴水 都会成为我们的生命。 我们已渐行渐远。 请以一束野花纪念, 那些将熄未灭的语言。 禾鸟,本名张健豪,200
其实,一朵格桑花就能掩住 冬天的残骸。蜜蜂藏在花瓣边反复侦察 却无不沉沦于时间的另一个缩影 当太阳不再抽象的时候,这片黑土地 更像圣地,崭新的记忆 会从粗糙的手中 在垄沟里重新排序、重新 测试轮回,再次构成一个逼真的假象 枕碎了陈年的思念之后 又用酒精,灼溃记忆的链条 于是,醒来就是一个春天 答案 春雪下过后,比刀更锋利的冷 残暴地把去年积攒的尘土叫醒 史书上并不会记载
大海最美好的部分 闭上眼睛才能看见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留给被阻断的母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语言 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海 那些深藏于母语的情感 小心翼翼地发霉、腐烂、又抽芽 像一颗放久的荔枝 流出清澈陈旧的眼泪 忧伤地望着包裹自己的壳 吴宏玉,女,1996年生,昆明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2022级硕士研究生在读。
长途跋涉,通常从舌尖开始。 从味觉中捕获食材的由来和关联, 经受味蕾的刺激,而后共情,融合, 尝试配菜,试图增加奇妙关系。 聆听食物当下每个发声,从一叶菜青 尝出它的生态,感知禽肉作物的恩泽, 每个菜品都是当代史,文化与关系史, 发生,喷香,凝聚并输送情感和巧合。 精琢刀功,遁入纹理,然后细解结构, 不仅限于肢解和制造视觉崩塌,解构 同时建造秩序、触觉和口感, 毁坏却是恢复另
跆拳道小朋友穿过集体午睡 长大变成演讲台上紧张的植物学家 圆礼帽老头路过集体婚礼 医院的长椅镇守通往番茄集市的路口 凌晨电视上的购物节目 揭露熊猫饲养员暗恋攀岩女士的秘密 菜鸟小偷潜入西瓜专卖店 机场安检员举起双手旁观我的一生 某人穿过浓雾在清晨入睡 登机牌上写着目的地有雨 看守 四月的早晨饱满 盐粒。降落早餐时刻 早餐时刻 光线时刻 离别时刻 排除苹果酱,报纸和 枫
本期榜单由首都师范大学网络文艺研究中心指导,由来自首都师范大学的本科生、研究生组成的青春榜团队共同推荐。 在潮流迭代、话语纷纭的时代,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传统稳定社会规则与瞬息万变网络现象之间的碰撞。对即将从校园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说,从师长处承袭的方法和态度是否依然有效,如何灵活应对既定规则与现实生活的差异都还需要不断探索。 本次访谈对象是“95后”代表作家江月年年。她的创作经历某种程度上回答了
引言 江月年年,1996年生,北京人。晋江文学城签约作家。著有《称霸吧,少女》《我有霸总光环[穿书]》《我想在妖局上班摸鱼》《影帝他妹三岁半》《独秀》等作品。江月年年文风轻松自然,立足专业背景,展现网生一代作家敏锐的热点观察力,表达对当下就业、职场、教育、代际隔膜等社会问题的思考。她既刻画出年轻一代在人生舞台上发光发热的身影,侧写当代青年在感情与事业中的成长,也深入人物内心的困惑、彷徨与苦闷,抚
江月年年是晋江文学城签约作家,自2012年开始网络创作。“幻想+现实”是江月年年创作的基调,前者构筑起小说生动、有趣的面貌,后者传递出作者独特的观念和思考。用轻松幽默的笔触吸引读者,从社会观察中汲取灵感,江月年年立足网络时代,用文字搭建起幻想和现实之间的桥梁。 一、新意十足的“反套路” 天马行空的想象、脑洞大开的设定,江月年年常以清奇的画风让人眼前一亮。不论是神飞八极的幻想空间,抑或是心游万仞
《螺旋灯塔[无限]》(完结) 天泽时若 晋江文学城 女主程亭羽开局失忆,觉醒后成为被通缉、极易失控的密瞳能力者,与不可名状的邪神存在为伴。尽管如此,她仍一往无前地坚持,在一个个副本中找到自己丢失的记忆、能力和“穿越”的真相,并在崩坏世界中收获友情,探寻世界的锚点。最后关于道路选择的思考和对世界黎明的展望,将小说主题推向高潮…… 本文在融合诸多元素的情况下,具备较高的完成度——推理、解密、克系
如果要说自媒体时代给文艺研究与文艺评论带来的好处,大量的、丰富的、高质量的评价平台大概是其中之一。如果现在我们想要知道一部电影好不好看,我想大部分人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买票进电影院,而是立刻打开豆瓣看看评分,再看看下面的长评和短评。当然也会去看看猫眼,进口的影片和剧集甚至还要去参考下烂番茄之类的评分与评价。在知识产权保护越来越严密的时代,这是我们获取影片信息最快捷、最方便、成本最低的渠道。评价平
怕是让大数据猜透了我的心思,一刷小红书全是电影推荐,其中上镜次数最多的便是彼得 · 法雷利执导的《绿皮书》,单看这名字就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找了个安逸的晚上,我点开了这部影片。 《绿皮书》曾获“2019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全称为《黑人驾驶者绿皮书》,出现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当时,在美国阿拉巴马等州,白人警察暴打黑人青年的现象时有发生,奴隶制虽然被废除,但种族歧视并未消失。为了让黑人能安全出行,
数百年来,面对主流话语的审视与排挤,欧美少数族裔群体不得不努力保持着对自身“他者”形象的抗辩,平权运动也逐步走向激烈。时至今日,政治正确的粉饰并没能够消解白人中心主义与平权意识之间的矛盾,反而使种族问题愈发复杂。这都使得数年前的奥斯卡获奖电影《绿皮书》对种族问题的探讨显得尤为深刻。《绿皮书》将看似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描绘为一种流动空间,重塑了托尼和雪莉博士二人的身份,具有超越了黑白二元对立的力量,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