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春,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湖北省作协会员。小说散见于《长江文艺》《野草》《长江丛刊》《短篇小说》《小小说选刊》《百花园》《微型小说选刊》《小说月刊》等。现从事新闻工作。 肖立明给我打电话,说有要紧事见面。声音惶急,好像确实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说我正在接待当事人,能不能晚点?有事你电话里讲就是。 肖立明不容置疑,六点半,临江轩见。 说完他“啪”地挂了电话。这不是他的风格
十年多前,那时还没有微信支付。陈东电话打进来时,我刚到家。 啥事呀,大半夜的,你不是跟小雪开房去了吗?电话一接通,我就开始数落他。 陈东说,别提了,微信发错了,发我老婆手机里了,赶紧帮我想个辙吧,一会儿我老婆问我,我真就说不清了,快点吧。 我知道你说啥了就想辙?懒得管你那些破事。说完我就要挂断电话。 别别别,救救我吧,要不我死定了。陈东一再哀求,说,吃饭之前我不是告诉我
跟单位请了十天公休假后,我趴在中国地图册上,就在我犹豫着是去西南部的西藏还是东北部的黑龙江透透气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起来。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来电。我问,谁呀?一个中年女音传来,听不出我声音吗?我是刘志玲呀。刘志玲?你是怎么找到我电话的?我的天,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冬至之约? 刘志玲说到冬至之约时,我的心立刻扑腾起来,心里立刻有了方向——榕城冰糖橙果园。 挂了电话,马上整理行李,
1 爷爷过三年的时候,好学就急着给爷爷迁坟。 这时候,奶奶盘腿坐在灶屋窑的土炕上,瞪着一双瞎眼捻着佛珠说:“老人的坟地,可不敢随便就迁咧。前些年,王家庄的穆旦做生意发达了,就为他爸另外看了一处阴宅迁坟,打那以后,穆旦就走起背运了,做生意折本,搞‘非法集资’被公安局抓了,直到现在,穆旦还在监狱里蹲着咧。” 好学顿时就恼了,说:“白嘉轩为他爸迁坟以后,不仅娶回了第七房女人仙草,白
王利,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青岛李沧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春泥诗社常务副社长。擅长诗歌散文,作品发表于《延河》《绿风》《青海湖》等报刊,获“迎百年华诞普时代新篇”第二届全国诗歌大奖赛铜奖、第六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等奖项。 打针对我来说如同奔赴刑场般可怕,小时候,哪怕高烧四十度奄奄一息地瘫在我妈怀里哼哼,一听要打针,立刻一个蹦跳起来大喝一声:我不打针!然后撒腿逃跑。长大后,每
连着两年,我在这条路上往返,科尔沁草原阔大无边,大风日复一日地在草场上穿行。一个人,如一只鸟、一片叶,无限自由、无限单薄;路边的风景循环往复,春夏秋冬,热闹又孤独;每个季节都在等着开始,每个季节都在等着离开。放眼望去,万物坦荡,不留阴影,孤独永恒,热闹总是一闪而过。 冬天是铁雀驮来的,它们一来就下雪了。 早上,天还没有大亮,车顶着模糊的晨色在路上行驶,路越走越清晰,云压在天边,被喷
当两个人的婚姻已经长久,爱未必炽热,生活未必理想,但是却脚踏实地,也更加真实,相携相牵的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两个人在经过了岁月的叠加和沉淀之后,在长期相濡以沫的时光中,爱情早已悄然变成了不能割舍的亲情和依恋。 同时,我清楚地知道:情感可以如斯卷起,但年画即使如新,也无法保存过去的情感,只好把它紧卷在心中最深沉的角落。就像卷得起长江万里图,心里仍然牵挂着长江:卷得起一苇渡江,但江面辽阔,遥不
白天把晚上的觉提前睡了,晚上就会灯火璀璨,点灯熬油看外面所有的窗户都黑乎乎的,坐在椅子里,仿佛变成了雕塑。 窗外,街灯一盏盏倏然亮了,我趴在窗沿上俯瞰户外,发现一层层浅白的积雪弥漫在屋顶与地面上,这些天使何时来到人间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意外看到积雪,让我原本安谧的心更加多了清新,枯燥的风景中,多了天使的身影,想象力陡然在脑海中汹涌起来,被风掀起的碎雪,宛如与灵魂一起舞蹈的仙女
春风荡漾,春草如丝,林木争相新绿。融化的冰雪松软了泥土,春燕呢喃,带来一缕长长的思念。每一个春天都是一个新起点,每一个起点都有一个新目标。大地回的春景象令我思绪如潮,蓦然间想起曾经的人和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柳绦拂堤岸,远山弥漫着绿意,枝头紫燕啾啾,春的气息在隆隆播种机声中更加浓郁。你是人间四月天,我在等花也等你,或许是因为某个人,某件事,生活从此更加充满了诗意。
天刚蒙蒙亮,在薄雾渐渐消散的时候,院子里已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席子,矮小的她赤脚坐在席子上。那双脚很小,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脚趾头伸在外面,其余四个脚趾头被生生折断,软塌塌贴在脚底板,长年累月,已然快与脚底板的肉长在一起,难以分离。因而那双脚显得如此娇小,脚掌却异常宽厚。 断骨难接,断肌难生,那双伤残的小脚,经年累月,毫无血色,毫无生机。她早已不痛了,在漫长的人生中,或已痛到极致,痛到麻木,
快到中秋了,过些日子深秋初冬的时候,又是大白菜丰收的时候,也是忙着制作辣白菜的季节,在东北储存白菜也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我每年的这个时候也会做一些准备,多多少少要规划一下,还要把几颗白菜做成辣白菜的。至于方法,跟固有思维里简单地只放辣椒面的不一样,一定要按照一位朝鲜阿妈妮说的那样,确切地说我是在想念她的时候,才开始回忆着学做的。 这位朝鲜族大娘是我原来隔壁的邻居,我就按照我们汉族的习惯这
张天国,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青创委员会委员,重庆作协全委会委员;鲁迅文学院24届作家高研班学员;巴渝文化研究院研究员、重庆大学三峡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在《诗刊》《中国作家》《文艺报》《星星》《诗选刊》《北京文学》等报刊发表诗作700余首,并入选十余家选本。曾获“银河之星”诗歌年度奖、重庆晚报文学特等奖、古井贡民盟杯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全国诗韵乡村诗歌大赛二等奖、
童年的木耳 正如我想象的那样 木头上长满了银黑的耳朵。正如我的童年 儿时,我在柞水 这块神秘的地方,丢了两只耳 妈妈指着院子后山 密密麻麻的木头架说 “你的耳朵就在树上 它们在和你玩捉迷藏 去找找吧“ 我信以为真—— 我在这里找了很多年 在牛背梁 以余晖拍打岩石的方式 进入一条崭新的河流 时针,在日暮下滞停 起风了。被眼前盛大的景象 臣服。我以远眺 重温细流的方
天空蓝得无法描述 在六月,我一直盼着一件事。 她的背影在厨间一晃而过 我似乎闻到了田野上熟麦的 气味,那么饱滿而圆润 麦芒蓬勃,比起无法描述的天空 它刺向了广阔的蓝,我在忍着 过敏的痛感 我的情绪还在干燥,麻痒指向 另一件事不可言喻的事,就在厨门 响动的瞬间,尘世爆出耀眼的光 我守着干裂的土地,恿动体内激流 勇进的水渠 白桦林 还有一些鸟儿在等,风 从水面上捡到羽毛的
我在稻香集市等你 象往常一样 在你的空蓝子里 放上一两片新鲜的白云 走进约500平方米面积的稻香集市 番薯与花生已慢慢退市 热爱生活的人们 在黄色的棚顶,铺上满满的烟火气息 天空或者已经洒播稻香 汝湖的围仔村,顺着风 每喊一声,稻谷便会在黄昏时答应 倒叙的炊烟,像一根葱绿的秸杆 时间都结在了各自的稻穗上 我在稻香集市等你 带上你的锈迹斑驳的手称 带上最纯的梨子 重复
原州:秦长城的一个下午 从洮河谷地蜿蜒挺进的时候 被秦朝月光沐浴过的长城,以174千米 的长度,固守原州 那时百里之内、塞外塞内烽火连天 金戈铁马 宁夏不宁的时候,长城逶迤绵延、风骨刚烈 我们的抵达,蹉跎后的岁月一片祥和 断垣的土长城爬满青草,爬满 低头疯长的荆棘与野花 忽高忽低的土长城,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风声紧凑,分不清塞外关内 长城上一群造访者接踵前行,有人落单 由远及
山里有个很大的狼群,远远地躲着猎人们,也不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惹麻烦。赵大勇进山去打猎,在山沟里遇到狼群里的那头白狼,看见它那身又白又亮的皮毛,心里一阵欣喜,用它给做条狼皮褥子,肯定又漂亮又暖和。 白狼神出鬼没,不少猎人都想抓住它,只是没有人能够轻易碰见它。赵大勇的媳妇忍不住劝他:“白狼比你精明,你就别再惦记它了。”赵大勇不服气:“我早晚扒下它的皮。” 赵大勇在山里又碰上那头白狼。挡石
喝罢汤,铁柱卷了一支旱烟,蹲在墙角猛吸了两口,两股白烟从他的鼻孔缓缓飘出,袅袅上升。天际月朗星稀,蛐蛐叫声此起彼伏。铁柱一边抽着烟,一边回想着晚饭前,在大队当会计的二爸给他说的话。铁柱得知这个重要信息后,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好兄弟德魁。 这事一定要告诉德魁。铁柱这样想着,他将手里再吸可能会烫到嘴的烟屁股又吸了半口,然后扔到地上踩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行,这会儿去有点早,不能让人看见。铁柱
牛成龙用半天时间,统计好西北村的房屋受损情况。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作为驻村干部,牛成龙还得组织村民在网上再申报一次,便于镇里拨付救助款。 村子受损情况不算严重,除了三户人家的三间老屋倒塌之外,其余的都是院墙开裂等小问题。 牛成龙不明白,住在村口最古老房子的秦达儒,拒绝申报房屋受损情况。他可是老屋倒塌的户主之一呀,他不要救助款。 秦达儒家门口有一棵一百几十年的红棉树。走来的牛成龙
姥爷是我们查干朝鲁台十里八村有名的择日先生。他不看风水,只管择日,也叫看日子。 姥爷家在屯东头住,与我们家隔了一东大院。东大院是地主的大宅院,后来生产队改成了队部。东大院用一丈多高的土墙围着,土墙有将近一米厚,墙体布满斑驳的枪眼。大院的四角有四座炮台,地基是用青条石砌垒的,看上去很高大。小时候,我们小尕子总会爬上炮台去玩,在土里能抠出锈迹斑斑的弹壳。 大跃进那年,村里实行大食堂,全
老蔡肩扛磨刀凳,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前,一声“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才喊出一半,就见老李跛着脚,弯着腰,笑眯眯地从酒店门口走出来,扬起握在手里的一把零票,问他:“老哥们,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老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老李,淡淡一笑说:“哪比得上你,我是保本赚吆喝呢。” “你看日头多高了,还没开张?”老李说着,从台阶上走下来,站在老蔡身边,用另一只手去口袋里掏出一把零散烟来,挑
晚上10点,利民小区D栋2楼的一间房屋还亮着微弱的灯。 李继全和妻子黄英正在商量儿子李可补数学的事儿。 “如果补的话,半个月起码要花2000来元。你送点外卖,我帮别个站柜台,有几个钱?”黄英有些犯难地说。 “我们辛辛苦苦进城打工,就是想好好培养娃儿,只要老师愿意补,娃儿的成绩才是大事,该花的还得花嘛,”李继全很开明地说。 “说的也是!那天方老师在路上碰到我,说李可数学底
洪老娘去泰国旅游,人没回来,她的那颗活动假牙却被人寄回来了。洪老娘的儿子一收到那颗假牙,就认为母亲死在泰国了。不然,母亲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的假牙,怎么会提前寄回来呢?一阵痛哭流涕之后,洪老娘的儿子又觉得愤愤不平。一个活生生的人交给你们旅行社,你们光寄一副假牙回来就把我们家属打发了呀?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洪老娘的儿子手持那颗假牙,急匆匆地朝当地旅行社奔去。 洪老娘是个丢三落四的人,
我从来没有 因为身体问题 如此隆重地去相约一棵树 青钱柳 在皖南山区的密林里 绿色只有打底的份儿 一棵正常的树 想出人头地 很艰难 最理想的机缘不过走向高大 青钱柳却在走心 走欲望 甚至人类无法的抵达 它毫不避讳地以成串成串金钱的方式 成熟着 仿佛出自奶奶的荷包 与孔乙已摆在酒柜上也酷似同款 我相约而见的青钱柳 被一株一株地复制出来 成片成林成规模 成就了
母亲闲不住。一辈子 似乎要干两辈子的活儿 每天,把早上叫醒 又把黑夜哄睡 她热爱劳动 把房前屋后,种得满满的 不给大地留一点空白 就连大门口边上的那米粒大的空地 也不放过,种上一棵棵南瓜 让它顺着院墙,爬到天上 小院子里 长满了茄子、辣椒、豆角、黄瓜 引得蜜蜂漫天翻飞 那些挂在西红柿枝上的红灯笼 母亲不叫它西红柿,执意叫它洋柿子 叫啥都行。我们不在家的时候 这些茄子
工厂的墙外 有一大片林子,其中有几棵梨树 那年九月,我们在草丛中意外捡拾到 很多掉落的梨子 我们一起摇动 没有被修剪过的野梨树 梨子刚刚成熟,小而圆,有金黄的酸涩 你说梨子要再等三年 才会变得酸甜可口 三年后的春天,我独自找到那些梨树 它们刚刚发芽,和其他树木没有什么区别 黝黑的树干,仿佛死亡带来了 新生 我洞察了命运,它有三把斧头 我有梨花覆盖了伤口 那一晚 那一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开始羡慕猴子 努力还原,还原,从攀缘开始 祖先遗传给我的基因一点一点苏醒 可我终究不是一只猴子 高处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很冷,是不是很美 白云是不是真的会把木屋填满 夜晚来临是不是可以听见星子们聊天 高处应该有高处的样子 眼前,只顾得上眼前 拼尽全力 为什么不好好的待在地面安心做人呢 耳边传来猴子们窃窃地笑 不知道他们是在嘲笑我的笨拙 还是在庆幸自己没
古老的银杏驻扎在我的黄昏 树下的小姑娘 对我说 “如果驾一叶扁舟,不要跟随海鸥 那遥远的栖息地,早已布满灰尘” 此时,秋天从故乡赶来 树叶 在风中飘荡 我们久久地伫立着,看夕阳一点点 落入山背 时光的扣子 必须做一件 豪华外衣 我,试图填补岁月的窟窿 试图修复昨天,完成使命 赤裸裸的回忆摆在眼前一一 虚度了光阴,爱恨情仇 让心房凌乱 幸亏这件外衣 镀金的纽扣系
我看见 阳光明媚,春日已悄然而至 那朵小花 在你脚旁,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而你,却低下头,任由风 撩起发丝 任由那朵花,独自发出幽香 任由一只频频回首的孤雁 飞向远方 留下背影 等 我打开一扇窗,明月缓缓流淌 夜色中 花儿,点点印在窗格子上 我想起 一个姑娘,曾走过对面的池塘 而荷香弥漫 起风了 两只水雀嗖地从水草深处飞出 它们背向而行 各自飞向了远方
他是悬崖。仿佛一直在等 等她长长的诗句,与他空荡荡的 身心,构成那壮观的瀑布 她是水,一忽儿快,一忽儿慢…… 似乎她满腔的激情,都是 只为奔向他而川流不息 向生而死也好,向死而生也罢 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形成风景 我与万物之间的距离 我与你,走进一朵花,一只猫,一片云和 一首诗 我们,走进万物 如果万物也会转身 我们,彼此拥抱着,而月光洒下 白发融化为雪 此时,我们,
幻化成符号 或是,谦恭地在崖头叩问 寒意,终于怒放在冬日的枝头 成蕾,鲜妍,仿佛在不停地 寻找着什么 我看见 一个老者静伫于江面 一只乌鸫 仰首,对着北风一声长鸣 梦醒时分 月色洒落 春山暖色的她,偶遇 一场细雨 她看见一匹白马从雨中驰骋而过 她听见了 一首忧郁凄伤的老歌 那人的影子消失在夜色里 微风吹动 似有预见的蝶儿,轻轻地飞走了
窗外,一轮新月 窗内,母亲瘦弱的身影 在烛火中 浮现 她一次,又一次用长长的线 缝补着 破碎的日子 此时,有人在天涯,在月色里 频频回望着 而蜡烛越来越短 故乡的炊烟 你的影子摇曳在阳光之下 我看见 那棵红枣树,再次长出枝叶 “囝囝” 母亲站在树下,端着热腾腾的早饭 唤我 屋顶 炊烟在风里 化成蝴蝶 一只只飞进,我那被塞满的行囊
你的衣襟,别上蓝色的香囊 一针一线中,我的祝福 细密绵长 下一刻,风轻轻吹动 云儿淡去 远在唐朝的洛阳在茶气中 温蕴而来 你看着山 我看着你,一只 即将远行的鸟儿从林中飞出 飞向了,远方 流水辞 我想起故乡,有一条河踏着 欢快的步伐 写下,一行行清亮的诗句 一些轻快的词语 被我 带到了远方,日夜穿行在我的 身体里 此时,我面前的雨,也清透起来
深秋的热烈到冬天才开始消退 那片片叶儿变得轻盈 风吹一吹 生命便降到了最低处 我站在十字路口,望向 分岔的道路 徘徊…… 落叶已寻到归宿 把灵魂安放在土地上 时间慢慢消散 此刻,太阳已缓缓落入地平线 我的影子被推向前方 老街 叮铃叮铃…… 自行车的车轱辘起起伏伏—— 从儿时的人声鼎沸中抽离 一些旧事物 在老街穿梭着,我听见了回音 烟雨蒙蒙 一个女子迎面而来,撑
从遥远的地方赶来看我 像一位阔别已久的故人 拍拍我的肩膀 抚摸我脸上粗砺的霜雪 我们并肩走着 沉默 语言像冰冻的老鹳河 很多鱼在深水里游动 走进一片树林,北风 忽然躲进空空荡荡的寂静里 我和一棵树相互看着 仿佛有一个背影 穿过隔年的雪 翻过那座表情肃穆的山 身世 水稗子 菖蒲 牛筋草 羊皮叶以及紫衣地丁 她们一定和我有亲缘关系 从小到大 她们就亲我宠我 在她们
我沿着山口的指示牌 走进一处天柱山的皱褶里 潜于山涧,隐于繁华 我被翠竹引路 被鹅掌楸的叶子托举 万山万树,万树万叶 宣示一种秋天才有的 沉静的力量 入夜的虫鸣,被我们 初逢的倾诉盖住 一半的热血,倾尽酒后的真言 填满了夜灯下身体间的空隙 小院之内,语气,神态 他们有各自安放的位置 后半夜,凝然的寂静塑型 与星星坠入峡谷一样 落入更深的安静 七月山隐,九月夜谈
允许人间没灾难,奢侈吗 允许病人少些疾苦,可以吗 不允许文字断章取义,行吗 我坐在道德允许的范畴里 较量陨落的石头,并守身如玉 允许一枚夕阳珍爱我爱的人 我们也为琐事争论不休 甚至斤斤计较物价的涨幅 允许装糊涂,是否就轻松自如 允许作别西天的云彩,多浪漫 情书里的弦外之音,留待好奇者 翻捡其中的弦外之音 允许,一张打探隐私的通行证 月亮升起来了 月亮是我梦回的村庄 我
(一) 局限,就是只有自己 是窠臼,是束缚 他乡是异域的 远方是不曾抵达之处 路过的客人,背包里是什么 越过山峰,跨过海洋 人生就像一粒种子 不像一粒沙 是种子哪里都能发芽 (二) 我不惧怕死亡 我惧怕死亡的方式 我不期待生活 我期待生活的内容 我不爱具体的人群 我爱每一个具体的人 (三) 人生只能有一个方向 若一列疾驰而过的火车 时间在颤抖,在归去 找不
或惊鸿一瞥,或翘首以盼 都是坠入爱河的理由 在爱情的漩涡里 哪里有什么对与错 只不过 在爱与不爱之间反复纠葛 就像扑火的飞蛾 相较于生与死,它更热衷于 熊熊燃烧的火 遇到了爱情的烈焰 谁又不是干柴 在漫不经心中被照耀 能看见的只有彼此那双 明亮的眼睛 相遇 雪相逢了阔别已久的冬 仿佛是久别重逢 也是一个故事的起笔 时针和分针 你追逐我,我追逐你 每一个冬夜,
日子是个坑,埋人,在里面越久, 挣扎就越久。 枯萎的昙花是快乐的,疼痛 来不及捕获它的开放。 父亲的日子首尾相连:正月初一出生, 除夕离世。 母亲同他过了六十年,也同哮喘 厮守四十年,半夜, 经常用白纸接他咳出的血丝。 “走了就安逸了”。母亲 用积攒的白纸剪了很多小花分给我们, 莲瓣样的,说是昙花。 这日子凑巧,遗体要停放七夜出殡。 一把揉皱的昙花长久攥在我手心, 带着
云是天的补丁 像姥姥笸箩里收纳的布头 白红黑是亘古的颜色 轮回地缝补着天的服饰 让人们在乎天的心境 彼此呵护着遥远的情感 万物似乎都有一段佳话 一朵红云飘在姑娘的梦里 姑娘害羞地剪下一角 欢喜地裁剪着如意的嫁衣 心底珍藏着九霄飘来的吉祥 白皙的脸颊染上两朵彩霞 其实,天空的云是浪漫的点缀 白红黑浸润着淳朴的情思—— 白云,给蓝天补个棉花朵朵 让地上的羊群在天上繁衍
1 故乡的月亮 它柔白的身体,从瘦小到肥胖 从隐匿的山岗上慢慢升起 清风把夜空推的老高 每一寸光,都把秋夜照亮、放大 月下的某个方向 一个叫禾库的寨子,寨前稻田一片 偶尔成一道缩影,一个素描 月亮躲在黑云的温柔乡里 月下,装满虫鸣与蛙唱 装满我出嫁时一身明晃晃的白银 我怕黑 为此,我一直走不出故乡的月亮 走不出一座桥、一条河谷、一片稻浪 我常在这样的夜里,一言不发
一叶落裙上 低头成诗行 听风,怀旧的琴声 看雨,迷恋着荷香 知了拉成了长短调 鸿雁打起精神穿上新装 看蝶不止是一种心境 心思就像那花儿一样 思念,总有深深浅浅 谁会醉在我的梦中央 问月亮在路上暖不暖 是不是也在寻觅一米阳光 娇艳狂想 姹紫嫣红挂到了戏服上 我的任性藏进了这个地方 不经意间天赋技能滋长 带着梦想去登台去扮演去亮嗓 枫叶染红了桃腮为你亮相 银杏叶潇潇
抬头,晨光熹微 您在里头,输着液,痛苦地煎熬着 我在外头,签着黑色的告知书,忐忑不安 一道黑影掠过 您眼泪簌簌地落下,没有忍住 那天,烈日灼心 您累了,低着头,痛苦地呻吟,让我自责 您祈求于上苍 别把灾难带给我儿女 日子,熬过了许久许久 病魔终于被家人打败了 全家人都被幸福包围着 您笑了,像极了孩子 秋天 秋天,窗前的树叶枯黄了 你的心情是蓝色的 拉上窗帘,关上窗户
夜幕之下,万物暂息,月光投影 远山、楼宇、小树和我都是剧中人 我独自静坐在背光的角落 心随流星奔放,追寻 从远古到未来,从微观到宏观 滔滔不息,相互关连 生命的脉络交织成一幅画卷 我在其中寻找明天的答案 夜的深邃,让人敬畏 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故事 轰轰烈烈,心绪难平 我,整夜无眠 生命如花 你在岁月的枝头停留、芬芳 年少的梦,也常随它飘散 花开花落,你用生命燃烧那激
用狗尾巴草编织个夏天 汲取热烈的阳光与 河水的温柔 还有不曾出口的爱、哀愁 秋凉了 情话封印在蝉蜕里 不再鸣叫 我想会不会有一场大雪唤醒我 给我六角形的雪花和清凉 泛河柳下 经历了多少事,过去了多少年 心中早已无大江大河 那些波涛翻滚的 也只是水的另一种常态 泛水之河垂柳之下 二茬的婆婆丁悄悄长起来 不日也会窜出黄花 那时草地才会发现它 而它更喜此刻不被人知的安
当淡淡的馨香弥漫时, 我知道,桂花开了。 在浓浓的绿色遮蔽下, 桂花开了,开出满树的金黄, 辉映遍野的阳光。 没有玫瑰的浓郁, 桂花的香却持久清爽, 让我的嗅觉芬芳, 让我的梦境馨香。 没有牡丹的华贵, 桂花的瓣却柔中带刚, 任淅淅秋雨萦回, 任飒飒西风劲吹。 对酒当歌, 洒几粒桂花入杯, 这酒愈醇,这歌愈美。 对月而舞, 沐着夜莺的啁啾, 看桂花飘落,揽桂香盈
把去年的秋天复制 粘贴到今年的秋天上 我发现 核桃青得有些残缺 柿子红得有些丰满 走在同一条路上 昨天看到的车辆和 今天看到的车辆 有些不同 河之鳞 那些阳光的吻痕 在蓝色的背脊上长出鳞 鳞片,晶莹剔透,纯洁无暇 河不能止步 向前才是它的宿命 在剥落鳞片的同时 它的心也会流血 透明的血 打湿了石头,滋养了泥土 最终,回到太阳身边 做了太阳的子民
是的。还是选择一种 站立的姿势吧,譬如枯荷听雨 根系发达。藕节沉淀 隐喻的木槿花,大部分背过脸去 青黄的人面竹脱水失色 它曾骄傲地生长 在我路过的这个下午 空荡荡的。所幸还有光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 人间纷繁,牵绊太多 那些捉摸不透的事物 燃烧半晚的白蜡烛 以及跟着稻草人私奔 慌不择路遗留的后患 还是下决心回去吧 小镇子的每一间铺子 这时的灯火已熄灭了 小镇子的东头是
曾经写过一首 题目《爱情》的小诗 发表在十年前的报纸上 偶然翻出来,发现 情字被虫子蛀出了洞 只剩下一个爱字了 这么多年,悄然之中 情字有了呼吸 突然就活了 这个发现多么让人惊喜 而剩下的一个爱字 也并没有落单 还有十几行诗陪着她 其中一句这样写 “只有潮水过后 才会露出石头好看的纹理” 那些年 那些年我一贫如洗 那些年我小家碧玉 那些年我在屋檐下躲雨 总是
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如何在有限的篇幅展示一群人生存的面貌?人物群像的小说不好写,写好了就体现了写作能力。读了李延短篇小说《餐馆》,就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短篇小说,写活了一群人的悲欢。 《餐馆》写了深圳南山区南新路上黄金地段的一家很有规模名号为“富豪城”的高档酒楼,这个酒楼的老板小黎与一群员工的工作、生活、家乡、人生,经过疫情期间没有顾客,停业,然后重整旗鼓的故事。一个集中的空间里,一群集中的人
李伟,作品刊发《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等多种报刊杂志,收入多种年选,多次获奖。居四川省隆昌市。 文竹 只有俯下身才知道,被翠绿支撑着的身子 内心的磅礴从来没有平息过 枝枝蔓蔓点缀的宁静 捎带着我只新不旧的想象 我须为曾经的十年寒窗饱读诗书 阅览阳光收拢的山山水水 纵然不能在我自己最美的诗句中返老还童 也会把时有时现的民风无限拉伸 像潜入干净温柔的诗歌内部 庞大细
北海游赋 孟冬之季,小聚于蓉;商定避寒,效仿飞鸿:自驾游北海,同行圆美梦。壮哉! 次日启程,同车与共。夜宿千户古苗寨,遨赏万家红灯笼。再停桂林,游漓江秀水;转至阳朔,享南国暖风。美哉! 再日,抵达北海,入住南岸。在御景半岛之上,居欧式高层之中。醒来明月,醉后清风;阳台望去,高尔夫球场尽收眼底,北部湾海洋直抵苍穹;更感全岛热风拂面,落得一身夏装轻松。盖神仙之处,莫过于尔! 噫乎,史之北海,誉
三 拜干爹仪式和拜师仪式是整合在一起举行的。 地点就在芸仙茶园。冯汉山对这个仪式非常重视。几天前,他就安排人在门前贴出了告示,因此这天的仪式人满为患,都快把茶园挤爆了。 冯汉山早年在天津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开油坊做买卖,可他骨子里讨厌做生意,却偏偏喜欢听戏。一有空,他就跑到戏园茶馆里,听起来没完。但凡哪儿搭台唱戏了,他也总是第一个到场。把精力都用在了听戏上,生意自然日渐败落。一天,冯汉山去一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