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原名甘忠国,福建省漳州市人。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海外版》《文艺报》《青年文学》《福建文学》等刊物。著有中短篇小说集《豆田狼烟》、诗歌集《极简》等。 时钟“当,当,当……”响了五下的时候,屋里没有一丝动静。 时钟再次响了一下,这一下特别响,特别脆,在暗夜里回荡着——已经清晨五点半,还是没有动静。 阿城嫂忍不住了,拍了拍床板,朝摆在尿桶前那张小
1993年的夏天,我们范罗山干部大院发生了一件事,柳彬和陈金海被派出所拘留了,原因是两人组织一帮钢铁厂的小青年开舞会,发生了斗殴。沈腾曾暗恋柳彬,听到这个消息,他风风火火地跑到范罗山大院,一把拽起我,就往青弋江码头跑。 沈腾从海运学校毕业后,一直在香港定期班轮上当二副。这次休假,我俩在中江塔边的土菜馆订了个小包厢坐下。他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几口,眼神有些诡异,慢悠悠地说,李健,我找你不光是为
1 淑娴在她订婚后的第二天下午,特意过来看我,大概是想给我这个前男友一些安慰吧!我租住在临街的一栋建筑里,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间。 夏季天气炎热,淑娴一进屋就快乐地走进卫生间补妆。我跟过去,看到她在使用廉价劣质的化妆品,忍不住说:“别化了。”我直接把她的化妆品丢进垃圾桶里。 她不知道我为什么扔掉她的东西,用质疑的目光盯着我。 我说:“淑娴要用最好的。走吧,我们去买新的!
一 彭洁菲拿着内衣进了卧室,猛一抬头,墙上的结婚照跳跃起来,好像要向她砸来。照片上,新郎潇洒又儒雅,新娘小鸟依人。他们的眼神深情对视着。 彭洁菲不觉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呈现出一张消瘦又疲惫的脸庞。 她的右手抚摸了一下镜子里的人,感觉是那么陌生。 这时候,那个梦境又出现在眼前。 马路上灯光昏暗,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蹿出,一把将她抱住。她拼命反抗,大
邴琴,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在各级期刊发表过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等。出版文学传记《爱你,用一生作答——梁思成与林徽因》。 1988年,我在那里。 小学三年级的我,十岁的小女孩,矮矮瘦瘦,跟小镇上的大人们一道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大人们忙生计,我们这些孩子自由撒野。 那里,是许多欢欢喜喜的所在。大槐树下跳皮筋;门前的水泥台子上玩摔泥娃娃;隔壁邻居家的晒场上弹玻
寻觅·所见 要想读懂边塞诗,领悟它的真正魅力,最好身临其境地去一次戈壁。我去过哈密,见过戈壁的轮廓。干燥的风吹来,哈密的马路很平坦,很开阔。放眼看去,一幢一幢的新式高楼让我困惑,认为自己还身处中原,所谓旅行只是一个混沌的幻觉,戈壁依旧是幻觉里的景象。 路边绽放的小野花,格外红艳。杏子已熟透,鲜黄鲜黄的。路的尽头长满茂盛的苜蓿,一些当地人正采摘着苜蓿。苜蓿是喂马的饲料,哈密的巴里坤牧场是
这几天姥姥住院了,妈妈去照顾。昨天,妈妈在家人微信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妈妈说:“你们看看我妈妈多厉害,怕我累,伸手自己扶着。”我看了一下照片,姥姥自己用手扶着雾化器,她的脸虽然苍老,但还是我心中那个美丽的姥姥。一阵酸楚袭来,姥姥咋这么坚强呢?坚强得让人心疼。 姥姥对我的人生影响很大,不是因为姥姥为我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是在我的童年时代,姥姥对我讲的话,现在仍然在影响着我的生活。 此
一 那年高考,我意外落榜——滑档了。那段时间,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火。 这时,我家西瓜丰收了,但这一点也冲淡不了我的悲伤。 那天傍晚,父亲一个个地挑好西瓜把车装得满满的。那车西瓜,用邻居的话说,都是个顶个的。 这,反而加深了我的愤怒——我得去卖,给读大二的姐姐凑学费。“凭啥我去卖,给她凑学费?” “你……”父亲只吐了一个字,剩下的硬生生地吞下了。 “我去吧,爹。”
我出生在山东农村,居住在离泰山不远的地方。这些年,祖国的名山大川也去过不少,也知道“五岳归来不看山”的说法。说实话,五岳我还真就都攀登过了。但在七月里,我有幸登上了向往已久的梵净山。梵净山秀美的景象让我异常震撼,比攀登那些名山更为刺激,让我更生出一种奇特的感受。 上午,我们坐旅游大巴赶到梵净山,经过安检、验票,我们坐上观光车到达半山的索道口。我们坐上亚洲第一险峻、第一长的登山索道,来到梵净山
草,是绿色的火焰,葳蕤在天地间,燃烧着短暂的青春,迸发着生生不息的自然伟力。 能够长成一株草,活成一株草,肯定是不容易的。草的坚韧、隐忍、拼搏、谦逊和豁达,我做不到。有人说,“视生命如草芥”,难道草芥不是生命吗?草芥的生命一定比人的生命轻吗?还有“草根”这个词,我倒是觉得,草根本来就是不平凡的,小小的草根有的扎下十多米深,才有了拔地而起的盈盈绿苗。 草是慈悲的天使。盈盈绿意滋润了失意人
从民间萌发,栖身普通的日子里,春节宛若打扮花枝招展的小闺女,喜滋滋依傍在时光的门框,纯洁羞涩的眼神一闪,便已获知年全部的味道。 春节是一种表达,又俗称“年”。这是个幸运的汉字,宛若儿童简笔画,朴拙真诚,透露惊喜和向往。 年的样子简单,人们的憧憬和幻想在于——年包括巨大的可能性,让一年积攒的想法在这一天逐一实现。 从俗世的繁忙中脱身,腊月底,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贴在耳边叮嘱:“快过年
夏日午后的风,看似平静无澜,实则波涛汹涌。一阵阵如焰火般燥热的浪,围绕在我的周遭。炙火烤熟黄土地,却温热不了我苍凉的心湖。回山村的路上,我看到有的田地杂草丛生,没有一丝耕种的痕迹。土地,是祖辈和父辈的根,一代代人曾在这片饱含慈爱的黄土地上耕种,在艰辛中高歌。如今人们穿上锃亮的皮鞋,大踏步地走在城市纵横交错的柏油马路上。土地,这个亲切的朋友已然陌生,似乎成为历史尘烟中的一块碎木屑,被人们遗忘在故土的
王立世,中国作协会员。在《诗刊》《创世纪》《中国作家》等国内外多家报刊发表诗歌1500多首,部分作品被译介到美国、英国、土耳其等国家。获2022年度十佳华语诗人、第三届中国当代诗歌奖新锐奖、全国第二十五届鲁藜诗歌奖二等奖、2021年全国十佳诗歌评论家、2022年第二届“名作欣赏杯”晋版图书书评大赛二等奖、首届“新时代·鲁迅诗歌评论奖”等奖项。 穿山道 天无绝人之路 面对厚厚的障碍 也没有坚
古龙小说里的植物 阿华像古龙小说里的某种植物 闻到它的气味就会受伤 近了你会死于非命 所以你只能在 快乐的时候想一想 流泪的时候想一想 酒后吐真言的时候 想一想 在每一天短暂的时光里 阿华这棵有毒植物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 贯穿一个女人的生活 在学校接孩子 下课铃的阀门一打开 孩子们就奔涌而出 像黄豆一样,撒在校园里 都一样蹦蹦跳跳 都穿着黄色校服,很难辨认 哪一
萝卜花 路边的菜地 笼在暮光里。小心翼翼地开着 细碎的紫色花朵 这忧伤的美丽,忽然攫住我 她这是老了 空心了 母亲说过,萝卜花开 是因为没来得及采摘 ——他是有多粗心 把她新鲜的岁月遗忘 桂花 当虫鸣成为蝉的余音 在绵绵秋雨里参加夏的葬礼 它来了。从院子开始 一路打动我至后山的遍野 风吹一下,落几粒 躺在手心里的小米粒 变成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酒 我看着,念着
一群横穿马路的羊 一群羊横穿马路 大量的白涌向村口 暮色关不住 一群羊 远远地赶着村庄 乌鸦落不住 一辆汽车 不断鸣喇叭 赶着一寸光阴 一群羊 偶尔用舌尖舔舔马路 它们 把马路当成了牧场 一群檐下的麻雀 清晨 一群山上的麻雀 说着方言 那么高 太小了 像是生活中的一个顿号 再多几点仍可忽略 高过村庄的麻雀 飞进庄户人的屋檐 还是那么小 一个人 一头
春山,我与黄牛相互咀嚼 四月云顶山,诗友相约野餐 密林蓬勃阳光,山雀子谈珠说玉 花草间,露珠欣然受精 满目秀色,令我灵感愉悦 大草甸上,我们以农夫山泉佐餐 咀嚼着老黄牛腱子卤香片 对面青草坡,一头壮实的黄牛 啃食着丝茅,爬地草嫩绿清香 它舌卷芬芳浓郁的山风、雀噪以及云影 一个喷香的响鼻,打得野花芳心乱颤 而它浑然不知 只是抽水般渴饮吹箫的山泉 咕嘟,咕嘟,咕嘟的喉音 打
事物往返人间 初秋的神态,像窗台上那只猫 眯着眼,回味一块肉的余香 斜阳缓缓打开那朵忘记开放的荷花 一尾小鱼倏地消失在荷盖下 湖的彼岸一声隐约的叫卖声 把夜幕的帘子,掖进了小猫咪的梦里 太阳转身下山,没说再见 匆匆人流车流再次拉长了一街的霓虹 众神回到天上 先人悄悄来到人间寻觅生前的足迹 一本翻开的书,静静躺在书桌上 等待一枚印着枫叶的书签 山风斜斜吹过 十二层楼内书房
大年初三的下午 和几个熟人坐在一起,坐在软软的光芒中 几只麻雀在不远处讨论食物的来源 风偶尔优雅地路过 天和地隔得很远 时间在无声地延续,或者重复 就像许多先人的过往 就像村里人的那些故事 可以记住这天 不紧不慢的新颖或陈旧的一天 总有些,更浓烈,更催人泪下 或兴高采烈的日子 让这个新年的第三天 黯然失色 我们谈论梨花开 我们赞美惊蛰、清明和谷雨 我们讨论梨花
诚信渡没有桥。 如今,二十一世纪了,这个地方没有桥,很多人不解。是修桥资金不够?还是没有技术修桥?当今时代,修路架桥的公司一大把,要技术有技术,要人才有人才,要经验有经验,修一座桥很容易。 因此,以现在的技术和设备,在诚信渡大河上架桥,就算水面再宽阔也根本不是问题。当然过去架桥是很困难的,架桥要先在浅水区修建桥墩,采取沉井方式或围堰法建桥墩,先把空心柱子放到河床上,然后密封好,将井中的
从香山回来之后,曹松对红叶的点染有了新的体会。站在山脚仰望,层层叠叠的红叶互相映衬。爬到半山腰,身处红叶包围之中,近在眼前的红叶与十几米开外的红叶相比,红色深浅不一。 观察归观察,艺术归艺术。曹松在绘画的上色环节,依然找不到那种自然、浑厚、透亮的感觉。曹松请教指导老师苏鑫教授,不问还好,一问,苏教授的回答更令曹松不解了。 苏教授是全国有名的山水画大家,作品是各路藏家争相收藏的对象,他创
在我们鲁中山区,豆沫是桌上的一道菜,以黄豆为配料,炖老白菜帮子、萝卜叶子、各种野菜、树叶,当粥喝,当菜吃,佐以腌得乌黑的辣疙瘩咸菜,能撑死一头牛。年代不同,食材不同,吃法不同。有十年的时间,豆沫在饭桌上消失了,代之以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当我们发现“三高”是因为吃多了大鱼大肉的时候,豆沫又荣耀登场了。 我三大爷宋传铁面对一桌子佳肴,就曾慨叹:“如今,倒吃不上豆沫了。” 说起豆沫,安乐村至
刘素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站在出租屋的窗前,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夜已经很深了,但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她的内心很是激动,她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今天中午的时候,工友丽梅从家乡雁村回来了,带给刘素芬一个好消息,说村里人分钱了,只要是村里户口的,每人都能分到三十多万元,而且还能按情况在镇上补一套房子。丽梅这次去家乡,就是去办这些手续的。 刘素芬听了心潮澎湃,她虽然原本不是雁村人,
最近,麻大胜伐树越来越疯狂,拇指粗的小树也不放过。他知道,多伐树可以多卖钱,重要的是,在疯狂伐树的过程中,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 麻大胜没有躲过那一次天花,白净的脸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坑。为了区分村里的好几个大胜,人们叫他麻大胜。因为脸上的麻子,他连个老婆也没娶上。这在他平淡的人生里留下巨大的阴影。想不到麻大胜古稀之年居然交了桃花运,让村里人始料未及。 许多年来,每到晚上,鳏
九月初的一天中午,高家庄村支书“大高粱”又在村东头“荷花”家蹭酒喝,被“荷花”的老公“二蛤蟆”灌得有些五迷三道。他喝多了不敢回家,怕老婆“麦子”收拾他,就跑到村外半山坡的谷子地边,挺胸昂头,板着个通红的猴脸,大声训斥起谷子们来。谷子们见状,知道这家伙又喝多了,表面上吓得是一个个低头弯腰,俯首贴耳,暗地里却都在低声咒骂着酒鬼“大高粱”:不就是腿粗、个高、粒大吗?撮巴撮巴三斤也卖不上我们一斤的钱,赶明
女人掩饰不住兴奋地说:“我们领导安排我明天出差。” 男人问:“出差?你一个人出差?” 女人说:“不,两个人。” 男人问:“另一个人是谁?” 女人说:“我们处长。” 男人问:“你们处长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人说:“男的。”突然感到男人话里有话,“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男人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 女人说:“我看你是心里有鬼。我告诉你哦,我们
我十三岁那年,上树掏鸟窝不小心摔下来,腿摔折了。我以为在家里躺几天,照样可以蹦蹦跳跳。右腿却越来越疼,脚踝也肿了。父母这才用架子车把我拉到县城医院。 这是我第一次住院。骨科病房干净整洁,有现成的开水,在我看来就是奢侈的宾馆。我天真地以为,任何毛病只要到了医院,总会有办法的。然而,在经过两次手术后,我的右腿一直没劲儿,有时还会突然失去知觉。父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意识到他们可能在隐瞒着什么。我
席卷月色 在水塘边静静地,揣测 醉意的鸟声 目光,翻过了竹篱 接纳低处的流水,诱惑满地 安放一句话 每一次的喧嚣,抹平 岁月的痕迹 静听更远的风声 游移的尘埃,见证了一种 真实的空寂 沿着厚重的灯火,寻找 时间的酸涩 几颗星星,伴随着最初的荣光消隐 捧着村庄 保证着每一个词语的温度 最真实的灯 所有的时间,潜伏在 善意的画里 无法预知手中的方向 身后的雨
一场冻雨 像树木 历经岁月 努力生长流下的汗水 凝生果实 喜极而泣涌出眼泪 是天空 浩瀚深处不可捉摸的规律 是大地 宽广胸怀不同层次的情绪 一场冻雨 像母亲 易碎且坚毅的微笑形成的琥珀 像父亲 正月十五燃放烟花瞬间的凝固 是恋人 瞬间击中眼里折射出的光芒 是夫妻 泥沙俱下时双手捧出的坦诚 一场冻雨 是身体内部的一场三国 时而火攻 时而冰冻 是精神世界的一场红楼 时而繁花
高凉故郡,南粤名城;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鉴水漪流,南倾大海;浮山叠巘,东立藩屏。北麓孤村,欣来瑞气;潘家草舍,喜降奇婴。呈祥麟趾,赐名茂名。其顶骨贯于生门,命轮齐乎日月。心影全无偏倚,脑血尤是充盈。得孔孟之精髓,吸老庄之华菁。循道而乐民,博文以约礼;履仁而秉义,咀华而含英。 本可光耀宗祖,含吐明庭。然悯苍生之悲苦,怜百姓之凋零。乃弃荣华如落叶,甘割肉以饲鹰。爰研习《神农本草》《黄帝内经》。乞灵芝
晨曦,把太阳赶上山冈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羊群开始 搬弄起幽静的时光 云朵、羊群的交汇 孕育了我无尽的遐想和力量 挥动马鞭,声音落在水草丰美的草原 我的心,有了牛羊的躁动 清风滑过爬满沟壑的额头 顷刻间,打开了眉宇间坚固的愁锁 惊动了草原根深蒂固的美 马头琴嘶鸣,长调悠扬 遥远的歌声在耳畔响起 度量我与她的距离 无论我跟得有多紧,她都会 从我的心上溜走 雪夜 寒夜,窗
秋末染霜,如须臾白发 风在磨着那把利刃 通行的关卡亮出黄牌 芦花长出白骨 残荷、枯草沉默 将低矮的身段打印成梦的底片 擦亮岁月那面镜子 褶皱里布满惆怅 不经意间,流下一滴泪 岔道口,红枫如此执着 将寒露燃成虚幻的火焰 而我想抓一把阳光 温暖行走的路径 阡陌 方圆百里,走不出结满老茧的掌心 脉络纵横交错,垄起生命之本 描绘四季的风采 天然的颜料需汗水研磨 那些匍匐
不能靠几首诗、几件事 来诠释生活的全部 人世间那么多的琐碎 炊烟袅袅,一地鸡毛 向上,踮起脚够不到苍穹 向下,无法流成沟渠里的一滴水 在夹缝里面看着世纪的异象 如那片入冬的叶子掉落在地上 还要俯首称臣 等一场冷雨来彻底洗礼 原谅 躺在我迅逝的路途中 如一颗安静的鹅卵石 等待河床的孵化 发不出声音的落花 看着那些飘泊的心在命运中衰竭 我原谅了你的承诺,你的誓言 你也
冬有冬的来意 雪有雪的秘密 岁月在凡俗烟火里 晨昏相依,四季欢喜 留白处 大地酝酿新篇章 几番风雪澄心如初 云烟如梦 而我却想把太阳盛到碗里 或者用杯子扣住月亮 或者将寒冬放入山野里 慢慢暖化成一缕春光 寿州雪 寿州雪,天地白 一颗素心面对红尘纷繁 回归淡泊和宁静 仿佛此刻这漫天飞舞 在寿州遇见了雪 是一种惊喜 婉约成一首古诗 清雅成一阕小令 一夜突如其来
那个喜欢看表演的人 浓妆艳抹 凌波微步 舞台冷清 惊艳 灰头土脸 洗一洗风尘 画眼线的 胭脂红的 在镜子背后卸着妆 花言巧语的 在镜子前面 那个在舞台翩翩起舞的人 含泪沾襟 刚学的舞步 弄脏了看她的银屏 幕布匆匆落下 花了的妆 从此再不用卸 三月是一场重逢 阳光的回眸 垂柳的值守 久违的笑容和拥抱 重新来过 油画里的脸 经过了她的手 让旁观者看着嫉妒 茶水还是温
想要去看望你 穿过荒野与沼泽,穿过宇宙与天际 在一个炊烟飘香的季节 不知三月的诗笺唱响了什么歌谣 不知窗下的竹林扭摆了什么舞姿 也不知太阳与月亮“楚河汉界”的输赢 你,别只是傻笑 陶瓷的瓦罐中蚂蚁筑了家 院落中的蜜蜂在打架 你,别只是傻笑 墙角的长虫舞起了裙裾 疯长的麦苗喝醉了酒沉睡不起 真的想要去看你 你说过,有一天 你要在我的十指上歌唱 最重要的是 你给我的一袋
冬雪举着一枚种子 潜伏在春的怀里,风儿 捻着大地的头发,把梦吹软 桃花三五成群,漫天飞舞 妖娆的影子,随四月的暖 张开水一样的翅膀,飞进蜜蜂的嘴里 那抹馨香,流过唇边 小溪跳下山崖,抖落一地的风景 这个季节,只要把桃花贴在额头 就是整个春天 桃花是行走在春天的美人 那样的纯洁 怎能装饰妖娆多姿的春天 从河的解冻开始 便走进一场人间的修行 满目红颜,撩起春娥罗裙 就这
河岸边,山脚的低处 夏茂盛的绿几乎被忽略。 头发蓬松刚吹洗过 的红短裤男孩 静坐在草丛中垂钓。 这静,应属于老者 怎么会融入这本该躁动的躯体 溢出并捕获匆匆过往者。 爱离他远去 等待—— 鱼儿触碰丝线 少年平静地看着那荡开去的波纹 日光无声 慢慢移上他忧伤的脸孔。 夏耕图 公鸡带着母鸡 稻田浇满了水,田埂成了它们选择的小路。 嗒嗒的耕田机——谁开始夏耕 没有那头
我是电工 我跟女儿说,你长大了 也要当电工,还要当诗人 诗歌是人间的电流 需要电工安装 做个带电作业的女诗人 多美好 女儿说,高压电在我的心里 在你的身上 也要用诗表达吗? 我抽了一口烟 笑着说,黑暗里寻找光明 除了电 还有诗歌 独钓寒江雪 蓑笠翁,不爱雪 白雪不答应做他的妻子 不爱江水,流水不愿意做他的朋友 孤舟独爱群鱼——所以 他要等她!跟随汉水去散步
火球圆溜溜滚进被窝 水草烫伤呼吸 天空抽出五彩丝线 挂在山的额头,编织霞帔 风扭起秧歌 舞步拉皱一江柔软 云朵有了情绪,抹抹眼泪 甩出一串标点 逗号句号感叹号,争先恐后 踏开凌波微步,抓住船桨旅行 吊着鱼尾荡秋千 攀岩竹篙,倚靠缆绳休憩 一声声汽笛 拉扯一颗颗牵挂 旅客拉长背影,脚印装满匆忙 夜色写尽疲倦,月亮关闭门窗 星星眨眨眼,抖落一汪黑色 网住一晚寂静 春
一张荷叶更像 一块仰泳的陆地 否则,她也不会从这绝佳的 藏身之所,跳出来 捞起她的渔网 握在了捕捞者 或者救援者的手中 从她跳上荷叶的那一刻起 整个梅溪湖,似乎才松开了她的 脚蹼。决定再次放生时 我忘记了自己是在水中, 还是在岸上 时针 分针 秒针 多年前,我还是一枚秒针 一小时内与你重合六十次 每一次临近你时,锐角 都那么锋利 后来,我变成了那支分针 一小时内
一些旧时光 挂在风中,淌入流水里 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曾经的欢笑与苦痛,追逐波澜几许 载浮载沉,卷走我的青春 泛黄的老相片里 老榕树,蝉声 和深秋恒久的明亮,是绣娘 编织故乡的风物 请允许我。一瞬间 抓住流年的脚步 静静地回味,风起时 那抑制不住的泪 思念如潮 思念如雪 浪花 席卷回忆,许多旧影像重现 在寂静的夜晚 思念你:如花笑靥和如峰蹙眉 回忆犹如筛子 自
巴掌大的,除了天 还有念念不忘的那山 背上行囊,朝山的那头眺望 把乡愁寄存在云端 巴掌大的,除了头顶上的井 还有恋恋不舍的那水 不是他乡的水硬 而是故乡的人,心肠太软 把月光拿来酿酒 月光有了桂花的香气 把桂花煮至沸腾 雾锁了月,月是故乡迟迟不灭的灯 我与李白同饮,举杯望望它 我与苏轼同醉,问青天,叹时光 那山,有太白的诗为证 那水,有东坡的词烙印 高家胡同 胡同
雨落下之前, 风卷着落叶消失于黄昏 年老的邮递员白发凌乱 那些来路不明的问候还没有找到出口 此刻,我愿意把他挽留 饮一杯热酒,讲讲半生所见 雨停之前,检视一遍绿色挎包里 那些查无此人的信笺 揣摩一颗燃烧的心 怎么就忽然没了下文 不!这其中的秘密不可洞察 陌生人看到会衍生闲话 多好笑啊,几乎一生都是小心翼翼 其实并无所求,放低的姿态 只是一种习惯 再过几天,就可以调转生活
大古井,像个圆堡 似父亲的伟岸含包着母亲的温柔 儿时抬水的记忆凝结成手茧 在手心里峰峦叠嶂 记录成长的脚步 炊烟与细雨共跳一支舞 烟雨泥泞了取水的路 空气里弥漫着香樟的气息 解不开饮水的愁绪 一条扁担,两个水桶 一个男人,两条臂膀 穿蓑衣,戴斗笠 双脚蹚在泥泞里 一头担着春光 一头担着日子 回家了 老邮局 巷子口 一株白玉兰佝偻着背张望着 邮差的身影模糊成一片叶
凹凸是山川的“风” 树木是四季的“小雅” 花朵,则是大地的赞“颂” 你纵身,投下水的经文 有人邀约去青海,看湖 提及那里醉酒的夕阳 和永吹不尽的风 它们夜晚九点,仍疾追车轮 不肯给自己一个着落 这些年,靠着贫瘠的想象力 度日。我被我 困在半封锁、破败的城廓 终日裹着砂砾 默念,人生无字经 还好,浊骨里 仍留一隅供奉澄蓝 偶有云路过 朗诵,天空的道德 婵娟说 不
雪花提着白纱裙,移着小碎步 在屋檐下絮叨 调皮的小仙女,多想躲进蝴蝶的身体里 做出选择题 浩浩荡荡游一趟人间 遇见梅花刺绣成旗袍 遇见石头雕刻成柔水 大路,小路,窄路,宽路 众生的一次次奔赴和抵达 一袭月光穿过云,雪太白 一阵大雨在喧闹,夜太黑 和解黑与白的一场博弈 当春天赶来,雪彼此相爱流淌着诗意 酿出新麦地 大树 蓝色衬衫里的细胞发散如落叶 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
不艳,不华丽 单薄的轻黄衬托 只是把所有年轻的追溯 送给唯一值得仰慕的天空 和太阳的颜色。成熟时 开始缓缓地低头思索 风不停地蛊惑 但依然不去看,怀疑的影子 和秋凉的逼迫,执着,紧拥 那一粒粒真诚的自我 只需把饱胀的情感 寄托那一轮永远的追求 陶醉,必将在 阳光里灿烂着独特 苹果 似乎从有了亘古 苹果,就开始了有关的传说 夏娃的红苹果 赫拉的金苹果 牛顿的绿苹
季节拐进深秋 裸露的鸟巢抖落寒风 嶙峋孤独,河床日夜诉说 小径不再承受一只脚印的过往 小草不再托举一滴露珠的心事 岸柳挂不住一钩弯月的忧伤 窄小木屋膨胀无比的空荡 春的葱绿是那么丰润 秋的枯黄是这般瘦削 生命的相逢缘何只有 无眠的漫漫长夜 原生的爱是原罪 谁给生命一个理由 那些隐晦的词 主题,永恒 樊笼,荒草,惨淡了岁月 陷落世俗的轨迹 枯黄间的小小绿意 是荒草
曾经贫穷的风很狂躁,席卷整个村庄 父母的额头被吹得沟壑纵横 躺在黄土坡干瘪的怀抱 我痛彻心扉地大哭一场后 奔赴另一座没有热情的人间 从此,我丢失了故乡,跟丢了父母 多年后,一封闪耀柔光的亲情寄到浦江 信口有父母泪痕的封印 一锤一锤,信笺吐露的词根 敲打我浩大的孤独。我走的那个雨夜 他们捡起我遗落的乡愁,绣在自己的心窝 在有风的命途 颠沛流离不代表流浪 只要父母等候的碎片还
寂寥冷静的枯黄坠落故乡 风吹,给大地铺一床冰冷的被 孕育着青绿的魂灵之光 雪花趁着冷凉的暗黑飘回来 拉开冷雨包裹着的洁白光芒 一片一片地搭建着春的殿堂 素雅的原野洁白着祈盼的疏影 炊烟缭绕着挂在枯枝上的鸟鸣 飞扬的雪花荡漾着梦的呓语 游子思念的淡淡清香 包裹着整个轮回的新信息 摘一片雪花,向着春天出发吧
心里有个月亮 像麦芒一样生长 多少年都不肯放下 总是希望:它脱去疼痛后 变成一粒米,喂我饥荒 昨晚 再次仰望,却突然忧伤 无望的泪水淹没了过往 久久不衰的脸庞 多少的爱恨情仇突然消亡 雨,一直下,岁月流觞 秋日的麦芒也遭遇流亡 就算我有幻想 将你移入水波荡漾 月亮啊,你还是死在我心上 任我疼痛地呼喊 你却早已去了远方 远方有个月亮,夜夜的流亡
江南与朦胧烟雨重叠,西塘 在橹声中打开了千年的故事 吴越在侧,挽起波光粼粼的水乡 少年打马而来,倚楼静听 乌篷小船摇曳着春秋时的波澜 那裹挟着唐宋风韵的西塘水 披着旧时新月,浩浩荡荡 吻在浣纱少女雪白如藕的双臂 用纤细的涟漪,勾勒出 夕阳斜照,渔舟唱晚的江南风光 我看见弄堂深处,行人来往 把灵魂寄居在这狭窄的世界 仿佛光阴里被遗忘的来生 只是目睹一眼,便踏上归程 那些穿
目光终于可以循迹。牌坊下 修长的腿沿着青石,仿佛伸向远古 这个早晨已有足够的复苏 抬眼无视,她像隔着步履或者 群山。那么久了,侧影也不再清朗 沉默正历经更多的可能 没有准备长跑甚至慢走 被浅红的裙角带去的瞬间 已不需太近的话题 运动鞋宛若柔软的路面 仅仅摆在那里,就已经将时日擎得老高 所有的欲想得以隐藏 或许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在此停留。长发时而会谈起,容颜 平静下来,留
雪花飞舞的枝头 两行脚印,向树边蔓延 第365步,留在白皑皑大地 从未有过的颤抖和疼痛 梅香浓郁中 新一年,有房檐光辉的喜悦 也有草芥如针锥刺 渡一年人生百劫 尝一世千奇百味 花草,虫鸟,都懂,这值得 用此洗尽腊梅抖落的迷茫和尘埃 无论去哪里,无论谁 朝气和笑意互倚的剪刀 在明朝地平线上 都能剪裁一张向阳而生的画 这,腊梅贺词 投进过年前心的邮箱 寄给自己远望的来
在西北,有雨停住的地方就有粮食, 有粮食的地方就有村庄, 村庄嵌在土梁上,满脑袋光景, 却被沟壑从大地上抹去苍茫的痕迹。 西北风如犁,翻耕黄土记忆的时候, 一个人的过去全部被唤醒, 月亮很容易在每个枝丫升起, 所有村庄中熄灭的灯亮起, 浓重的鼻息声中—— 都藏着一个五谷的梦想, 土地的命是大地睁开的慈悲, 有人开荒拓土,有人原地抽鞭, 有人汗水播种,有人坐在树下, 听风雨
东梁是出太阳的地方 西梁是落太阳的地方 北洼的张老汉和唯一的儿子没走 还有他们家的一条老狗和一只猫 南台上的庙还在 一尊关老爷塑像 在尘封里依然岿然打坐 捋须读春秋 身后的关平周仓昂首挺立 沾染岁月的风 张老汉和儿子在晒着太阳 关老爷和他的随从 在空寂里纹丝不动 一起守着后岔村
乌云漫过来,清风习惯了徘徊 涟漪在黄昏处眨眼 雨水挣扎着浮出涟漪 高楼壁立四周 像悬崖抱紧这方小小的绿 流浪的花猫蹑足潜过高高的围墙 高高的围墙上最后那片树叶的倔犟 曾记否,风带走最后一朵菩提花 最后的那个傍晚,消散的暖 井底,我与星空对视 流浪的风挤过每一道罅隙,捎来 你远去的讯息
眼前的雪下得越来越大 我抽出蜷缩在裤袋里 依然簌簌发抖的手 用一个并不能看到的姿势 在一场跟随里演绎狂欢 北方的雪天很冷 而南方这个时候微暖 这是我多年后不再出走的理由 相隔千里。多少亲人和朋友 诸多往事,都在冬天悄然告别 化作雪的精灵长途跋涉来爱我 我躲藏在一朵雪花背后 多年未见雪,偶尔也会 制造出漫天的雪花 闭上眼,它就下得铺天盖地 下得天昏地暗。睁开眼 它就化
一 “走在这条熟悉的柏油路上,看着两旁耀眼的路灯,以及一群群摇摇晃晃的身影,我第一次产生了不舍的情绪。我很清醒地说出一句话:‘毕竟我们一起经历了四年。’大学这四年,虽然只是人生中的一道划痕,却最深刻地留存在了每个人的记忆里。就是在这样一条走过无数次的路上,就是在这样一个原本寂静的夜里,我的回忆如潮水般慢慢涌现。” 这是李雪散文集《与文字相伴》中的《曾经 如今》里的一段话,这段话让人内心犹如
刘咏阁,笔名老墨,曾任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艺术中心主任,诗人、画家、书法家,汗血宝马绘画创始人。著有个人诗集和专著《心远之殇——老墨诗歌诗词选集》《西画精粹点厾》《汗血宝马绘画教程》等。 诗和鸡汤 目之所及即是远方 老旧的万花筒碎在地上 心灵四溅没了疆界 黄昏悲怆,遗弃 渐渐灰去的背影 摆拍的滥情 无辜着诗境比人境的冷 指尖划过 心中有春天,天天是春天 哦哦,这鸡汤整得 终于,
高达目的达成,他嘿嘿地笑着。高达用食指拨弄着小鱼儿如桃尖那一抹红似的小嘴,不停地冲她又打手势又眨眼睛,说:“叫干爹,快叫干爹。” 小鱼儿根本不会说话,但她似乎预感到什么,两只杏眼瞪着高达,“哇”的一声哭了。哭声出奇的大,而且哭得很伤心,痛彻心扉的。场面一下失控,在场的人都呆住了,不明白这个小家伙缘何大哭。 高达尴尬地嘎巴嘎巴嘴, 脸上的肌肉开始拧巴了。张素娥也弄不明白,她赶紧把小鱼儿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