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少年唐鹏今年十八岁。但他经常幻想自己其实年过四十。他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或许更大些。 五六年前,这一带刚刚开始建造时,他就常来。那时湖边还很荒凉。风大得让人想起“北方”,或者“海边”。他伸开双臂、昂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湖边的风击打皮肤的触觉。 有一次,他感冒生病,昏昏沉沉躺了一个星期。病好出门,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湖边。风仍然很大。他发现那里有了些变化。一块石碑竖了起来
在前几年朱文颖创作研讨会上,我和王春林教授不约而同地引用朱文颖小说中的一段话来说明她的写作特质。现在已经忘了那句话的出处,应该是对作品中的某个人物,一位艺术家的画作进行的评论,说他的精彩不在于生活的具象本身。如果说生活是中间状态的话,那位艺术家的兴趣与表现是在生活“往上”部分的,是形而上,也可能相反,是生活“往下”的部分,即那些幽暗不明的地方。原话记不清了,但往上、往下这两个关键词令人印象深刻。看
初看之下,这是一篇带有唯美主义色彩的短篇小说,凄美、静谧、幽远、孤峭。暗夜里倔强地闪烁着光芒的萤火,与蓝天碧湖映衬下的白帆,分别与两位不幸的青年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自幼失聪的唐鹏不仅又聋又哑,而且缺失母爱,像极了苏州湾湖边那些“沉默、倔强、自生自灭的芦苇”。进帆船学校是他向父亲主动提出的要求。身患绝症的姑娘章虹,先是跟随父母从吴江到深圳,后来成了一名生态摄影师,像候鸟一样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飞
“我拍摄所有美丽而转瞬即逝的事物。”在小说《萤火与白帆》中,罹患绝症的生态摄影师章虹,这样为听障少年唐鹏描述自己的工作。候鸟一样流连于拍摄自然多年,偶然发现了夜晚草丛间的点点萤火汇集漫漶的光带——经历长达数月乃至近一年才能繁育一次、从幼虫长为成虫的萤火虫,在夜晚草丛或水边提灯起舞的时间不过3—7天,在已被医生告知了生存期限的章虹看来,萤火虫当初触发自己的艺术创作灵感仿佛命运安排。追光而行,章虹在艺
1 离开公路之后,眼前的土路七弯八折,一路向山谷深处蜿蜒。这条所谓的土路,是被时隐时现的一两道轮胎印显现出来的。显然,到过这里的车辆并不多。路两旁是茂密的野树林子,林子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一路下坡,李高唐只觉得被一股力量拽着似的,两脚止不住地向前踏去。脑子里全是工地上受的罪,烈日炎炎下,一车一车地推着砂浆,连推个百八十车,到最后,上那排颤悠悠的钢模板桥时,腰、腿、肩、臂,总之,浑身上下,
一 春天又回来了。它一度离开了树林、草地、溪水和岩壁,离开了林深处那一片寂静的墓地。当漫山遍野的洁白覆盖了所有过往,时间便死亡般没有了呼吸,一切变得虚无。如今,洁白还没有完全消融,春天又回来了。 我在一片野生的桃林间穿行,潋滟的粉色淹没了我。我必须敛息静气,避免那些热情的花粉透过口罩扑向我,亲吻我的口鼻,让我涕泪横流,让我刚刚下定的决心化为乌有。 又到父亲的忌日,他离开我已经三年了。我决心驱
一 立鑫集团的董事长李立新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说我有城府,也有运气。我只是白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做出更多的回击。不是我不想回击,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更多的是我不愿和他纠缠,一纠缠就会越描越黑。在这之前我跟李立新解释过多次,这跟城府扯不上,倒是跟运气有半毛钱的关系。没交出“四知公司”并购方案,纯属偶然。但李立新不信,不仅不信还衍生出了更多的疑点。为此李立新也就更加死皮赖脸黏上我,让我投到他的麾下,
张云贵,男,辽宁北镇人,一九三一年曾在东北军将领黄显声部干过义勇军,一年后流亡北平,在北平中共地下党员刘希尧介绍下入党。后接受党组织委派返回北镇,联络当地民团和抗日山林队,组建新的抗日队伍。到北镇后他不慎落入敌人圈套,在几近绝境中,他给敌人也设置了一个圈套,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一支抗日武装。对于张云贵来说,这不过是份概略,我所了解到的细节容我慢慢地讲。没了解到的以后有机会再做补充。 完全是“
麦杰瑞,这个名字太有时代特征了。本来,这只是麦杰瑞的爷爷按着族谱字辈排序起的名,但听起来很洋派。小时候打预防针,护士核对卡片上的名字后,瞅了他一眼说:“我还以为是外国人呢!”那时候在麦杰瑞心里,外国人就等同于帝国主义。于是他恼怒起爷爷,可爷爷已经去世。不过,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这名字好,“杰出的杰、瑞雪兆丰年的瑞”,但麦杰瑞不喜欢什么瑞雪不瑞雪。有一天,麦杰瑞忽然悟出他名字的好,包括姓。麦杰瑞,麦贤
一朝戎装,终生兵魂。 ——谨以此文,献给曾在部队扛过枪的战友 第一章 1 伴随着十几声枪响,一群惊鸟从胡杨林上空四散而去,几枚干枯的树叶被惊鸟的翅膀拍得稀碎。也就七八分钟,胡杨林便恢复了寂静。空气中飘浮着火药味儿,有风从远处的戈壁滩吹来,把萦绕在树梢的一缕硝烟吹得无影无踪。远处山脊上的皑皑白雪亮得刺眼,阳光铺在茫茫戈壁上,看上去很厚重,却没有温度。 两辆防暴车从胡杨林返回军营时,楼群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