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惊醒过来,我看看周围,一切似乎都该继续下去。天黑着,看窗外的灯火和月影,夜还没消耗多少。空气里和身上的溽湿都是我已经熟悉了的。身前的书桌上亮着台灯,大概是我在这段瞌睡之前按亮的。压在胳膊下的书稿摊开着第十六页和第十七页,下面还有五百来页,足够与我继续厮守下去。 这段时间我也接纳了自己打瞌睡的方式,几乎用它代替了一大半的正式睡眠。一般是在读到书稿的第九页或者第十页时,我开始
孟繁华,1951年出生于吉林省敦化市。北京大学文学博士、沈阳师大特聘教授、北京文艺评论家协会原主席、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监事长、辽宁作协副主席;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著有《众神狂欢》等30余部,有《孟繁华文集》十卷出版;在《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文艺研究》等发表文章500余篇。部分著作被译为英、法、日、韩、越南语等。曾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理论评论
牛健哲写的,是非常精致的那种小说。出于偏爱,我甚至想说,他写的是那种虽精致却绝不孱弱的小说。 细密的构想,绵延的情节,微妙的心思,要在有限的空间里展开,非常容易出现纤细带来的孱弱感,故事随时有要折断的样子。更何况,牛健哲还会在他精致的作品里,写到人的汹涌心事或深衷隐痛,更让人担忧维系小说的某个重要部分会因受力过巨而突然坍塌。 某种程度上,牛健哲以貌似隔断现实的方式,避免了小说可能出现的纤细感。
牛健哲的小说擅长在某种简约精巧、荒诞不经的叙事氛围中彰显出卡夫卡式的先锋气质。《耳朵还有什么用》给我的阅读印象是叙事的贴己深沉,描述的简练准确,以及那种流畅贯通的文气,让人觉得好看耐读又意犹未尽。小说有强烈的画面感,或者说其主体部分就是几帧动静交替、隐约着深意的现代画。一帧是一个男人趴在书稿上打瞌睡,书稿是他妻子的遗作,可是五百多页的篇幅男人每次读到前十六七页就趴在书稿上睡着了,一年以来皆是如此,
一 其实无论怎么辨,褚琳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上海女子,没必要说得她天仙也似,否则一见面也许众说纷纭。 但你们怎能推测她有无男人缘呢,你们怎能断定她的情事必定同她的外貌一般平平常常呢?一个人什么都说得准,就这种地方说不准。她也许善用她平庸的眉目传出她心里的情趣,立马便有人着迷。不单单我。 反正,请勿匆忙下结论,且让我们花时间看看情形,并尝试通过思考来建立认识。 别误会,这归属于我的本职工作,我非
一 在大西洋法律事务所十位应聘者名单中,我位居榜尾。这是按照应聘者报名先后顺序做出的自然排列,怨不得人。 大西洋法律事务所在美国颇享盛名,一直是我向往的工作职场。这里有凯恩斯、比尔、鲍威尔这些大牌律师,以其办案成功率高闻名遐迩。这次求职对我而言,成功的概率只有十分之一。显而易见,希望是一回事,结果是另一回事。 我抱着公文包正襟危坐,心里期盼着面试的机会尽快一些轮到我。手机在公文包里发出了嗡嗡
一 最后一杯落肚,我已面酣耳热。老麻酒量本来不如我,已有八分醉意。他的样子更显颓废,话却多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我知道,老麻又要重提旧事了。 果不其然,老麻两只醉茫茫的眼睛斜睨着我,突然话题一转,一字一顿地说:“你要记得,还欠我一把枪!” 毫不意外。只要我们见面,他都会提到枪。在老麻面前,我是债务人,而老麻,是我的债主。我所欠不是钱,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一把枪。因为相欠,不能偿还,所以这
当我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去何从。我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却常常感到对人生的不满足。要说这个问题也很肤浅,谁还不是过一天少一天,但我偏偏觉得我的每一天可以这样百无聊赖地度过,我整个人生却绝不能如此虚度。这是个悖论,换句话说,我可以一觉睡到中午,抠着眼屎无所事事地晃荡到我妈的锅台边上,摸一个她早上馏下的馍,然后去巷子口的台球摊,和胖子、二蛋他们捣一下午康乐球,到了晚上就打开电视机,穷
敲开这个有斑马的屋子时,郭涛正在沏茶。王千惠看着他手腕上的那块表,土不拉叽的。该不是唐朝出土的吧?话一出口才觉得说岔了,毕竟才认识不久,谁也不知道对方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一句不慎的话,极有可能将对方推向深渊。她需要再说一句来平衡一下,于是不轻不重地说,我的脚上也有一块表,不过嵌在肉里,寿命只有一年! 郭涛错愕了,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在说谵语。 第二次见面,给双方都留下了待解的谜团。 之前
8 牛顿苹果园筹备开业仪式最忙的时候,边边出了问题。 早晨,水豚给雪芳挂电话,说边边不太好,打蔫,拉稀。雪芳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细小”,边边三个月大,对细小病毒还缺乏抵抗能力。 “拉出的便便是什么样的?”雪芳问。 水豚说:“白色的,大米稀汤一样的呀。” “便血吗?” “好像……有血丝。” 完了,边边感染“细小”了。雪芳立即从苹果园向老宅赶去。雪芳知道,对狗狗来说,细小病毒是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