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从二级警督退休之前,刘学锋履历表上荣誉很多,妥妥是个好警察。谁也想不到,退休的头一年他就进了派出所。他进派出所本来再正常不过,但先前都是警服笔挺昂首阔步,这回却身穿T恤低眉顺眼——因为弄不好就得进局子,至少也是行政拘留。 他犯了什么事儿?涉嫌危险驾驶。 不是酒驾。是啥呢?有点儿令人难以启齿。倒不是这事儿本身有多恶劣,主要在于它发生在一位六十一岁的老人身上,尤其他先前还是个一丝不苟的
“当警察不就是这样吗?” 2023年5月7日下午,沧州市公安局运河分局四楼西侧会议室正在举办一场特殊的仪式,仪式的主角是一枚警号。这是人们第一次这样认识一个警号,在这之前,警号的主人曾被反复提起,却再无回应。 事实上,类似的仪式在过去的一年中举办过很多次。很多人都以最真诚、最敬重的方式反复提起警号的主人。这是一种深情的挽留和不舍,更是一种特殊的眷恋和纪念。就是在这样深情的瞩目中,他被无数人
一、你往哪里去 陈管教送我出大铁门的那一瞬,黑漆的监狱铁门并没有响。 他手扶住门框,没有立刻将铁门关上,咧嘴微笑望着我,黑眸在闪光,看得出来不是不舍,而是替我高兴。他还真不是客走立刻关门的那种人。 陈管教问,你到哪里去?还是昨晚叫我到值班室,和我最后一次交谈时问的那句话。 我说,先回家看看,顺便把离婚协议签了。 小铁门终于轻声关上了,未发出沉重的震响,没有给出狱的人最后留下一次心惊肉
一 显然,火葬场有一种强大气场,身处其中的人,当然是活人,不能咧嘴大笑,不能高谈阔论……死亡和死者,都需要得到应有的尊重。与此同时,一个小男孩儿站在入口处,痴痴地盯着地上的雪糕,一条花狗一会儿龇牙,一会儿伸舌头将雪糕舔得面目全非。 盛夏的炙烤,其中有多少世间的喧闹;碧蓝的晴空,草纸燃烧后的灰絮,洋洋洒洒地恣意飘舞,伸手去抓,却魂飞魄散。通过松开的指缝儿,可以窥见灵堂中的父亲,杵在人群上首,
那年,马千里还被大家叫作小马,刚在所里提了副所长。官职虽然不大,担子却不轻。成天带班备勤,辖区走访,重点人员管理,特种场所抽查,忙得不亦乐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发量却向五十岁靠拢,再加上经常熬夜休息不好生出的眼袋,气质上便多了几分超出年龄的稳重可靠。挺好,咱们人民警察就应该从里到外长得让群众信赖,能省下不少沟通成本。 一天晚上刚到饭点儿,“110”热线接到一群众求助电话,报警人称在家喂乌龟被
一 汤面上一层厚实的葱花就像北山公园湖里的浮萍,粗细均匀的拉面来回折了三折躺在碗底,清汤红油,小壶顺着碗边画个圆,米醋倾斜流出,就算大功告成了。 新疆乌鲁木齐和吉林大约两个小时的时差,吉林的六点就相当于那边的四点。时值深秋,寒风一吹,吴虞怀里凉飕飕的,该掉的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刚刚见亮的大街上总能听见沙沙声。走进面馆,吴虞心中感慨,一路上老天爷都没这么眷顾自己。 他下嘴唇贴在碗边,上嘴唇
2024年,《啄木鸟》杂志正式创刊四十周年。作为刊名,“啄木鸟”之于我的感受,她并非是一只鸟,那满篇文字才是,所以她是一棵大树。四十年白驹过隙,又是一段慢时光,一年百鸟争鸣,四十年万鸟投林,真是一番云蒸霞蔚的景象。而我,十载一路鸟空啼,三十载绕树飞飞落,终成一只幸运鸟。 第一个十年。1984年,我读小学四年级。回首四十年前的岁月,总体是模糊的,头脑里的画面无非就是背着书包步行二里多地去外村上学。
早上起来天阴得厉害,我在窗边站了很久,纠结着该不该出去散步。 天就那样一直阴沉着,却没有下雨的意思,于是我决定出去,临出门带了把伞。空气中似乎有肉眼不可见的蒙蒙雨丝,被风拥着贴上皮肤,带来依稀的潮气。 这个暑天一直缺雨,怎么唤都不来,可苦了院子里的草木。今日大阴,它们一下子舒展多了。不过,到底是夏末初秋了,粉色的木槿少了往日的妖娆,零零落落不咸不淡地开着,花瓣也不甚张扬,似一个女子躲在半掩
会议室里的座次无情地表明,今天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我尽量沉住气,稳稳当当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隅,摊开笔记本,再把手机静音,同时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准备接招吧。 主编照例坐在会议桌正对投屏的位置,他两边依次是副主编、采访部的头头儿们以及几位资深记者;主编的对面,也就是投屏的下方,那里本应是我的位置,此刻坐的却是刘安安——采访部冉冉升起的新星。朝气蓬勃,同时又野心勃勃,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