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体时代,当一本文学期刊的存在感越来越稀薄时,我们会想到一个问题:一本文学期刊存在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如果将这个问题置于时间之河中去考量,那么问题的答案或许会变得丰富而多元。20世纪80年代,“文学热”席卷神州,《福建文学》每期发行几十万份,那时《福建文学》的存在价值是为读者而存在;20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初,“文学热”退烧,市场经济盛行,刊物办刊经费“断奶”,《福建文学》的存在价值是为自己
青年作家,已出版小说集《危险动物》,曾获香港青年文学奖、《广州文艺》“都市小说双年展”新人奖,入围台湾时报文学奖等。香港大学文学硕士,曾任“VICE 中国”女性专栏主持人,现为《香港文学》特邀专栏主持人。 一 阿Mint总觉得右手背瘙痒,动不动就挠:发邮件给上司的时候挠,打电话给客户的时候挠,就连夜晚做梦也在挠。指甲大力划过肌肤,在暗夜里留下抓痕,翌日醒来,挠过的肉块生出一片浅白与深黑交替的竖
一 小说家王威廉早期代表作《内脸》引入了小说重要的修辞——疾病的隐喻。小说中,虞芩患“表情丧失症”,而“你”有特殊过敏症。作为一个美丽的女孩,虞芩除了微笑之外,不会做出其他任何表情。小说中,虞芩跟女上司显然是作为一组对立的二元项来设置的:前者单纯而至于表情单一乃至凋零;后者复杂而至于面具众多可以自由切换。表情在此获得了面具的内涵,虞芩的“脸病”可视为一种社交障碍,她的表情库存量完全无
1 郭国国递上文件,在我办公桌对面椅子坐下,腰杆笔直,双膝并拢,神态略显拘谨。 是份关于表彰“运动之星”的红头文件。作为“健康南氽”建设的一项内容,政府准备对50位长期坚持运动的健身人士予以表彰,以期在民间掀起新一轮运动热潮。 前几天,退休多年的老领导来电话,说有位亲戚,名叫郭国国,每天坚持10公里跑,社区推荐他为“运动之星”,他想找人为申报材料“把把关”。老领导推荐了在单位负责文案工作的我
大约是周三下午5点半,也许是5点出头,总之误差不超过半小时,张亮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当时他正在教室墙角座位上偷偷剪指甲。但肯定是一个接近傍晚的课间,日光已经淡得像昨天吃剩的奶油蛋糕,任谁从窗外经过都会被糊一身。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小新还是井助在教室门口大声嚷嚷,见鬼了,有人在楼顶天台钓鱼。见没有人理会,又一惊一乍地跳到讲台上重复道,水叔发疯了,在天台上钓鱼。 张亮以固定频率镊指甲的手倏忽抖了一
欧阳青山十二岁那年,被父亲送到县城一家武馆学习。馆中有二十多个男孩子,一句句师兄好师弟好互相喊起来,很是热闹。欧阳青山起初还玩得开心,不到半个月,就觉得师兄弟们天资愚笨,跟自己不在一个层面。明明一个上午就可以学会的动作,身边的孩子们要学一个星期。欧阳青山不想跟大家一起浪费时间,让教练教得快一点,教练说他急于求成,没做到熟能生巧,这样只能学到皮毛,背离了学习武术的刻苦。 欧阳青山轻蔑地看了教练一眼
叶尔勒一连几天都跑去村委会看包裹,每次都扫兴而归。姐姐玛依拉打电话来说,寄过来一盒水仙,让他接收一下。 说来也是,从福建漳州到木垒的马圈湾,几千公里的路程,是要走好几天时间。再说,眼下又是冬天,就是快递车也会放慢速度。 水仙,水仙,这个名字在叶尔勒的脑里挤得满满当当。其实,第一次听到这种花的名字是五一劳动节。赶上放假,来草原上游玩的人很多。这时候,草原上盛开着野郁金香,黄色的花朵,风那么一吹,
南 国 丛 林 临近傍晚,被没有名字的 虫声包围。山顶已没有路 走的人多了,形成的小路 还是被野草迅速覆盖 夕阳漫不经心地出现 啜饮着野果酿造的 红色酒浆。丛林变得沉醉 而又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朵朵 面对旷野高声朗诵一天后 显得疲倦的野花 我还是喜欢在这样的时刻 一个人用脚步回答 大地的询问 山中的每一条道路,都词语缤纷 说着一些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的迷彩服,已融入了
獐 山 山上,不知山下的时光 那惊惶跳起的小动物,转瞬不见 而青苔,惯于把鹿道上的蹄印掩盖 黄昏,我在木屋里趺坐 细小的尘埃 无法左右自己,因为光柱的消失而遁于无形 我先是听到了整座山的空寂,树叶的凋落 然后,才是水壶里的沸鸣 星云汹涌,在无边的夜空里展开 宇宙忙于自身的建造与毁坏 并不怜悯任何孤单的个体 高 阳 山 离我上次寻访,芫花 开过数度 枫香的辇盖,在寂寥
我 的 草 原 在我的草原,遍地走的羊 大都是天边的祥云 稍微有点靠近 羊就散了 很多人都说,亡羊必须补牢 在草原,那么多的蓝色往哪补 东边是蓝,西边也是蓝 蓝天下有羊 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到了夜晚,帐篷是大的 大到可以放羊鞭,甚至把天都放进来 黑乎乎的,可以抱出星星 这些天空的娃娃 一不小心 成了草原的子孙 简 案 一勺水,一汤匙 大米纷涌,那是奔跑的速度
惠 安 女 赶海的人心有波涛 鱼虾游过脚丫 鲜花开上头顶 一顶斗笠擎起半边天 犹遮俏脸 藏不尽,眼中的水与火 她们一生都在赶 赶炊烟,赶潮声 织网,放牧,种田,垒屋 以风为号,以裙摆为帆 露着好看的肚脐 海的女儿 惠安阿姐,用一条银质腰带赶着海 ——赶着石头,上岸 另一种活法 多年了 从没见它开花 其实,只要往向阳处移动下位置 这棵三角梅,就可以 点燃一片花
山上的果树 对于生活在海边的人 我认为,果树也可以种在海边 山上草木簇拥,海边浪花鼓舞 虽然结出的果实有点咸涩 也是生活应该有的味道 我从来都敬佩天上的阳光 和地上的风,比起某些事物 能高,也能低 春天,我和一些朋友来到山上 我没爬上果树,只有仰望 在梯子旁,站了一会儿 我不想靠梯子爬上去 抬高了自己的位置,摘得果实 至于看山上的植被 我说话不能像草那样自拔 山上的
羽商,原名李雨桑,2000年12月出生。作品见于《台港文学选刊》《青年博览》《福州日报》《海峡诗人》《海峡姐妹》《东方文学》《泉州文学》《闽南日报》等。 雪 一步步没入雪中 那高亢的诗 那渴慕的歌 刺入脑海 我知道 那厚厚的雪 是旧日的晴朗 收尽广袤的暮色后 在天上 栽下的新月 瞬 时 雨坠成了硫酸 缥缈的你 化成时间之沙 倒挂的新月,在雨后 顺着天穹行走 黑
于坚,字之白。昆明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1970年开始写作。长诗《0档案》《飞行》《哀滇池》、长篇散文坚记系列、小说《赤裸着午餐》《文石》《翡翠蜥蜴》、摄影集《大象 岩石 档案》等之作者。 我在威尔士班戈镇的Kyffin咖啡馆念诗,结束时有位中年男子递给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POETS Thomas Moore Dylan Thomas W.B Yeats James Jo
1 很久很久以前,我比现在更关心万物生长,对丰收比现在更敏感。 那个时候,我虽则依依不舍地过完大年,一切言归正传,心里为着新学期作文若干、日记若干的交差而烦恼,然而,也已然开始期许自然界无数个美妙的大年,一桩一桩想来,带着欣喜和悸动。仿佛我是它们,是笋啊,春风惊蛰就要破土拔节。是松蕈,在层层温暖的松针底下撑开了灰色的小伞。是杨梅,夏至那个时候由青转红,或者由青转白,结成珍稀的“白蜜”。很多人,
山里的外婆 我的外婆是山里人,当年的婚姻自然是包办的。她的娘家,在闽中很深的山里,离她嫁的山村至少有数十里远,对此她心里很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原来,她曾希望自己能嫁到山外去。为什么呢?我是后来才听母亲说过,外婆从小到大都在山里,见惯了茅舍、竹篱、山崖、梯田、杂树、野草,却从未见过山外到底是什么样子。 再说迎娶外婆的村子,与她娘家没多大差别,土屋毗邻,小路窄瘦;同样的,只有男人才一个月两次到山外
近了,近了,故乡近在眼前。 问故乡,问故乡,别来无恙否? 可是诗人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什么也看不见,纵横的老泪蒙住了双眼。 52年,超过半个世纪啊!52年前离开故乡时,他还是迎风而立的热血青年,此时呢?诗人已经整整70岁,身形不再挺拔,腰弯背驼,头发斑白稀疏,步履蹒跚。他需要扶住村口的大榕树,才不至于跌倒。 这棵大榕树长在自家的西南侧,树高冠阔,虬髯飘拂,长长的分枝深深地扎进土里,弯成一座榕
从没见过那样的夜空。 天还没有黑透,所有的晚霞纠结成团,似要拧成一支巨大的火炬,点亮即将到来的暗与黑。火炬的背后,隐约浮现几抹麦苗般的新绿,夹杂浓重的深紫。这一切,不过是序曲,而高潮,是星星,密密麻麻挤满苍穹的星星。 从没见过那样的明镜。 四周是高耸的山峰,那些山峰坚硬得寸草不生,却在夜的温柔围困之下失去了斑斓的色彩。它们沉默着,俯视脚底那块明镜。那是怎样的一块明镜啊,仿佛所有的繁星不是闪烁
1 到新疆的第一夜,入住在库尔勒市。较之于内地城市,孔雀河畔的夜色姗姗来迟,天幕上长留银质般的光芒,人也显得亢奋。晚风舒缓而柔和,有着近似小提琴曲的节奏与美妙。树叶在光影交错中轻舞,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似一阵雨来。槐花、合欢的清香幽幽飘散,也有丝丝缕缕汇到一起,凝在行人的鼻尖。 每一种植物,或许都有其生命的胎记与生存密码。槐树、合欢以及桑树等,是南方常见的树种。它们在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东北边缘
前些日子,我和一位物理学家聊天,他说,自然之中的信息是守恒的,一切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信息在自然中都完整地保存着。我把这个说法告诉了一个阅历丰富的艺术家,并问他,假如有办法以超越光的速度运行,瞬间抵达离地球几十光年以外的地方,接受我们生命历程中所有事情的信息,你最愿看到的人生场景是什么?他略略沉思了一下,站起身来,推开窗子,透过京城弥漫的薄雾,凝视着燕山深处的方向,沉默了大半天,然后缓缓地说道:“遥
1 福建的煤矿是依山而立的。建矿初期,每一座煤矿的山头上或是山腰间,都杂乱无章地盖起茅草屋或是简易板房,这就是矿工的居所。条件好一些的则能住上黄土夯实的土瓦房,这样的土瓦房很少;一到春来时或是秋风起,这些草屋、板房、土瓦房的房顶上便会或大或小地漏下雨水,房内难免会有积水。春秋两季,矿工家中经常是锅里煮着饭,房顶的雨珠滴滴答答地打在铝制锅盖上;有的人家一不留神,床上便会泡满雨水,那烧着火的煤炉子也
1 家门前的这条老巷子,在闽南最是寻常不过的。巷子两边一些出租的店铺,总被人们不断地随性折腾翻新,所以这小巷子,总像是一个刚刚新做了发型的老人,新潮得有些让人不适应,或许只有深爱着它的人,才能体会到它那老树发新芽的美。水泥的路面年年修补,东一块西一块新旧补丁的重叠,越发使地面坑坑洼洼,细看隐约能看到年代的痕迹。走起路来,需仔细着脚下深浅,否则就会崴进小水坑里。 巷子里,时常响起载客三轮车“丁零
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可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末。40多年来,海外华文文学研究的学术内涵与外延不断扩展和延伸,越来越受学界重视。就其本质意义而言,所有的文学都是在历史和当代的立体交叉结构中存续的。全球化语境中,海外华文文学具有世界性、多元性、包容性及跨文化性等学术维度,要求研究者站在更为广阔的文化视野和历史背景中去聚焦、透视其所产生的文化交流的意义,思考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如何参与到世界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