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邦国和安育民是双胞胎。他们诞生于同一个子宫,长大后分道扬镳,一个生活在华北平原,一个定居在闽西丘陵。每年夏天,安邦国都会提醒安育民注意台风动向,安育民则在电话里回道:“瞎操心,台风吹不到这么远。” 然而今年,一直止步于沿海的台风却吹到了丘陵地带,当安邦国再次打电话提醒安育民时,后者的房屋已被台风洗劫过一遍了。当时安育民正在楼上晒谷子,眼瞅着天边乌云密布,丘陵上的树木大都被吹倒,只剩几棵盘
司机不耐烦地把车窗摇上来又摇下去,似乎在催促着他们。而素琴却还站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司机见他们没有上车的意思,就把车开走了。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素琴,而素琴却望着别处,无视他的目光。他想尽快把素琴送到车站,末班车就要开走了。素琴说再赶也来不及了。她说得的确没错。但是,他还是想试着把素琴打发走,因为他知道,和素琴一起过夜,无疑会让他感觉不自在。可是当素琴真住进他家里,他倒没感觉到什么别扭,更真切的
一 潮湿的春天还没结束前,莫教授患上了脑鸣病。一条气若游丝的嗡鸣在她脑袋里翻旋,生出层淡淡的绿茸苔藓,让她不分场合地陷入回忆里。又一次在课堂上走神后,她担心自己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未知引发的担忧像猫舌头上的倒刺,心脏被舔得生疼。她约了脑科医院的专家号,等了两天才坐进了诊断室。 配合医生做完所有检查后,莫教授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结果出来。不知过去了多久,原先排队的那拨人被后来的人一个个替换掉,人数没多
五月订婚,十月结婚,把你生辰八字发过来,好去定日子。这几句话像冬日的白色太阳一样寡淡和笃定。我听着自己秒针般的心跳,生发出一个念头——去给“姑姑”磕头——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以至于焦虑情绪在胸臆中迅速扩散。不能继续窝在床上了,去祭奠琴,或者爱情,或者什么都不是,总之是要跪的,于是我穿上外套和鞋子,向村子中心走去。 文化广场那边传来锣鼓声,那是开戏前有人在戏台上飒锣鼓暖场。村子正处于新年的状态,大
落叶七帖 一 秋天的阵雨不断,如同一个 痼疾在身之人的阵痛不绝。 阵雨罅隙,利济河水 呜咽:“在夏天,很多人 早已债台高筑,他们还在 观望意料之外的落叶 对于神奇的时间 二 还抱有一丝善意的希望……” 而人行道湿滑,盲道居中 几个戴着蓝色口罩、穿着 校服、背着鼓鼓囊囊书包的 小学生,他们正走在盲道上 一下跳到盲道左边,一下 蹦到盲道右边,他们乐此不疲 三 ——这
“七”一直都是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数字。 我记得老人们常说,七是一个轮回。想想也的确是这样:譬如天有七星,人有七窍,花有七色,琴有七弦。就连民间传说中的牛朗织女的鹊桥会,也定在七月七。四大名著《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炼仙丹,更是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成。 因为北斗七星是七颗星,所以对杰出的人物群,人们爱用“七子”相称,比如竹林七贤、建安七子等等。在佛教当中,“七”也有着特别的意义,它代表着圆满。据说
寻兰记 岁月自有轮回和天意,有些弯曲 会重新站立 每年春天,都会有人从远处 来这处山地,寻兰看兰 石壁下,草丛里 披着霞光的叶子,隐隐有一种心痛 ——风声和鸟鸣如琴键起落 敲打着大地的肺腑 一株兰花,在音乐声里长出了 刺刀上的鞘 总有暗香这样打结:它一转身 温柔的光,就落在了花瓣上 澜沧江边 澜沧江边,我见过那个低头 给朋友发信息的人 “鱼身上最苦的是胆,鱼胆破了
诗人阿华,我们是认识的,但多年不见,已有些模糊,甚至陌生。而读她的诗,在字里行间,她的一颦一笑又顿时凸现、鲜活和清晰起来。从澜沧江边,到魏峰山,到梨树镇,到白洋淀,到雄安区,到马堡村,再到黄花溪……这些地理坐标,不难看出,我们的诗人阿华在自己的语言中,携带着万事万物,御风而行。她对已知的与未知的、理性的与感性的、个体的与群体的世界,有着自己的一套认识观,或者说是,她语言世界的缔造观。诗人在构建着自
味之道 同事居在乡下的双亲,每年喂养几十只老母鸡。 这些鸡们的生活一直令我嫉妒——菜园里那么美的黄心乌,撇下的数层菜梆子,均成了它们的零食。我想吃点有机菜,必须起大早赶去农贸市场,还得碰运气。 每年大寒前后,她的双亲开始了宰鸡生涯。难免不央求同事带一只。 今年这只老鸡,大抵生活太过优渥,重达五斤。拎回家,找出利斧,一劈为二,半只冷冻起来,另半只煲汤。一小撮枸杞,五六片西洋参。不急,小火慢熬
北方塘,若树叶一般轻盈 在山中,深藏着许多村庄,它们几乎是依附高低参差的大山长出来的。零零星星的房屋背倚着山,安静地沉浸在自己的状态中,一如倚在恬适的母体里。你站在外面,望见起伏的苍翠中错落地勾画着白墙黛瓦的轮廓,觉得村庄分明就在眼前,可当你走近它时,发现要翻过一道道山梁,穿过重重绿的屏障,才能看到被树木遮掩在身后的人家。 房东小雷带我们去的北方塘,便是这样的一个小村庄。北方塘位于三清山的深处
一、误选的身体:《砍掉脑袋的迦利》的容器 《巴黎评论》:你有一次曾经提到,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能复苏神圣感。现在我们已经丢失了神圣感,这是种很常见的抱怨——甚至那些为国家事务奉献良多的人也这么抱怨,你能结合你的作品,展开一下说说吗? 尤瑟纳尔: 神圣感正是生命的本质。当我手持这只玻璃杯时也能意识到神圣感,这就是本质。玻璃杯有形状,很美,这也是中国人在多少世纪里念念不忘的那个问题,即关于无和有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