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生活在东北的一个偏僻小镇上。我家有四口人,我爸我妈我妹还有我。 我妈的脾气很暴躁,经常会因为一件芝麻大点儿的小事跟家里人大喊大叫。但据我观察,她好像很少对我发火。我想这可能跟我会来事有关,每次我妈发火时,我都能找准时机跑过去安慰我妈,我通常会说,妈,气大伤身,你快点儿消消气吧。 我妈很吃我这一套,她马上会自豪地说,还是我儿子对我好。每次在我的劝说下,她马上就会偃旗息鼓结束战斗。她发火
就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我的家乡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小镇里只有一条小街,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吧。街上有百货商店,有药房,有银行,有邮局,等等。因为马路是土路,所以走在街上的人们多半都是灰头土脸的,如果有车从马路上经过时,总会扬起一股股久久不去的灰尘。在小街的中心部位,有一个邮局,邮递员通常都穿着绿色的制服,骑着绿色的自行车。每次有邮递员骑着绿色自行车从街上经过时,人们都会投去羡慕的目
一 办公桌上的电话呜呜响了两声,虽然声音不大,也吓了陶科长一跳,因为他正在电脑上看自己的股票。电话里是材料员小黄的声音:“齐晓蒙醒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陶科长的股票来了三个涨停板。 “啥时候醒的?现在都谁在他身边?他父母来了吗?情况咋样?” “不是跟你说了吗?他父母第二天就赶到长春,到医院五天了。齐晓蒙昨天晚上醒的,医生说一周之内要是醒不过来就很麻烦,很可能一直昏迷下去,就是所说的植物人。
绳 索 何明雅是一家媒体的主编,生活得很惬意。别人都送给她一些尊贵的称谓——美女、成功女士、女强人、何主编,甚至还称她作家,因为她也写一些时尚的文字,并且出过一本书。表面看,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无论和谁说话,都是“哈哈哈”地大笑一番,给人一种无遮无拦的感觉。 但,实际上呢? 凡是和她交往过的人,都觉得说不清晰。 她的家并不在这个大都市,而在一个边远的丘陵地区,自从她来大都市读书之后,便再
1. 石佛寺不是寺,是一个村子的名字。至于真正的石佛寺,在村北的石佛山上,掩映在一片合抱粗的松树、柏树、桦树和其他树木间。据说,唐朝的时候,有一个僧人叫白衣禅师,衲衣飞飞地来到这儿,看见石佛山这么高峻入云,石头这么怪异奇特,就在这儿驻歇,晨钟暮鼓,四处化缘,修建了一座庙宇,三间禅房。随着时间的延续,禅房慢慢就多起来,就成了现在的寺庙了。庙后有一座高塔,七层玲珑,如一首唐朝的绝句,据说是白
1 现在,禁捕的叶湖开湖了。 夜幕下,我与爹撑船下了湖。天上冷冷的那轮月亮,照得叶湖跟白昼一样。爹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说:“叶湖的月亮很大,很亮哩!”我也睃了一眼月亮,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划桨。 当然,此时此刻,我有若有若无的心事。 我知道,湖妹不在我的身旁,我能告诉谁我的感觉呢? 爹在船尾用竹篙撑着船,我在船头用力划桨,船划开水面,稳稳地往前行驶。 叶湖一旦
午夜的街,仿佛一口巨大的陷阱,引醒着或睡着的人们纷纷扬扬地往里面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从疯狂的迪吧酒吧里传来,也从死寂寂的居民房里的梦里传来,并由高低不同的路灯接听着,射出一道道白碜碜的光,老鼠欢快得很,一口口咬碎着它。 熊不光很清楚,停药通知下来两天了,明天,无论如何,那支差不多两万元一针的靶向药也不会再注射到他的体内了,生命的倒计时必然在癌细胞的攻城拔寨里开启,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也必然从
一 今年的这个夏天不同寻常,出奇的热。气象预报说最高气温三十八度,三十八度是发烧。就是说,这个夏天是病态的。 齐自新坐在街边的石凳上,两小时了,一动不动,像石凳的一部分。之前坐在那时,他头上还是浓密的树荫,但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太阳慢慢向西走,树荫慢慢向东走,他就慢慢地暴露在了太阳底下。 街对面有一家发廊,门口的音箱一整天都在放歌曲。齐自新数过,十七首,循环着放。这些歌曲大都是流行歌
一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这老话果然不假,冬至数九以后,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小北风跟疯子似的东冲西撞,小村北面小河里的水结了厚厚的冰,白天,太阳有气无力地照在冰面上,反射出森森的寒光,夜晚,小北风更加刺骨,星光下的冰层冷得拱起背脊,实在撑不住了,咔的喊叫一声,靠近河岸的地方便裂开了一道拇指宽的大缝。 一条熟睡的大青蛇被冰面的脆响扰醒了。它轻轻地动了动身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洞里黑
乌云一早便沉沉地压在山顶,巳时终于大雨倾盆。山中五月干旱,难得来了这么一场暴雨。父亲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提了锄头冲出家门。 母亲说你们哥儿几个好好在家待着,一会雨停了我跟你爸要去抢施背包肥。雨还未停母亲就打着伞背着碳酸氢铵往山腰苞谷地去了。何小成猫了身,躲过哥哥们的目光蹿出后门,从一家又一家的屋檐下溜出村子,去稻田缺口处逮鱼。 出了村,才知雨实在太大,风又有些猛刮,躲在竹林边的岩石下不敢动弹
32年前的夏天,一个连知了都懒得叫唤的闷热傍晚,在一大片碧绿的西瓜地中,西瓜妹抽出一根光溜溜的荆条向我们冲来。 金牙扭身沿着西瓜地间的界沟,似只被吓惊的野兔一跳一跃向南跑。钢头个子不高,身段极其溜滑,怪叫一声,纵身跃过几步宽的水渠,转身向西瓜妹来的方向窜去。西瓜妹见有人往这边跑,愣了一下,可是水渠太宽,跳不过去,任由那个家伙扬长而去。我只好向后跑。转身跨过桥,沿着马路往碾盘桥方向跑去。跑了几
还没进院子,白芷就闻到了当归的气味,她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了。 已经是寒露了。连下了几天雨,气温骤降,院子外黄连家的扁豆架倒了,一个月前还蓬勃着的如同满架蝴蝶的扁豆花,如今狼藉一地。天好容易晴了,蓝瓦瓦的底子上,漂浮着丝丝缕缕蕾丝一般的云絮。白芷抚着胸口,深深地呼吸一下,像是要把那种辽阔和自在吸到肺腑中来。院门是虚掩的,一半儿全闭,一半儿斜漾着一条缝,像一条悄无声息的小船。院门上还是那把锁
百义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把一个故事从头讲到尾的人。他表情夸张,语气跌宕,像专业的说书人。每当夜幕降临,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我拉上王妮,沿着何二家的土墙,从四方形的豆角地穿过去,来到百义家。如果来晚了,找不到好地方,我就抱着王妮的腰,一用力,她就坐到了窗台上。灯光照着百义的脸,满嘴的唾沫像蛤蟆肚子,百义讲得正酣。王妮很高兴,窗台成了她的专座。有一次,百义讲鬼吹灯的故事,鬼被百义讲得很恐怖,王妮吓得直哆
她开始说话。阳光下,她坐成一团故事,面前是一个小板凳,凳上是一杯茶。绿绿的茶,在杯里慢腾腾,舒缓翻转,柔曼舞动,色泽一点点汇聚,随风飞扬,连同脚下这片偌大的土壤,显得光润十足。 她说,奶奶脚小,三寸多点儿的那种小脚。别看奶奶整天走路,在长江中游丘陵地带却走不了多少地。爷爷是急性子,总是三步一回头,站在土坡上,叉着腰,生气地看着远远而来的我奶奶,然后就是笑。不笑的时候,他就一把将奶奶横抱过来,
我是秋草的什么人,是闺密,是男闺密。 农历正月二十四日,我给秋草过生日。正月二十六是秋草的生日,我提前两天,秋草说过那干啥?二十六咱们几个伙伴儿都来在一起聚聚就算了,你不用单独给我过浪费钱。 不,我偏要单独给你过。秋草拗不过我,还是来了。 庄户人家快餐的雅间儿,烛光、蛋糕、美酒、佳肴,祝福生日的音乐,秋草和我,我们两个。整个过程上半场欢声笑语下半场泪水涟涟。原因是秋草说我们要是永远这样多好,
匠人善泥塑,手艺没的说,捏啥是啥,一团泥,在手里揉揉捏捏,竹签戳戳点点,手掌交替着抛几个来回,那泥团便生发出一些情绪来,骨刀灵巧地在手中跳跃着,削挑按压间,衣服的褶皱和纹饰便有了水一般流畅的动感,最后施以调和的色彩,整个人便鲜活灵动起来。 匠人最擅长的是塑关公,塑关公要细心,不可拖泥带水,要虔诚,不可有烦躁的厌恶情绪。挥笔刃刀要一丝不苟,塑造中,自身也要有侠肝义胆,要刀刀凌厉,特别是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