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大太子者,讳其名姓,津人纨绔子弟,从游者众,故称其为大太子。以其丰厚家财、父辈威名,以其倜傥风流、憨厚呆痴,果然实至名归,货真价实“大太子”一枚也。 大太子饱食终日,没有衣食之忧,知道家里有钱,但不知道有多少钱,从来没见过钱是什么模样。当有人告诉他钱只是一张纸的时候,大太子大吃一惊,钱怎么就是一张纸呢?我书房里有许多纸,你们拿去买东西岂不甚好? 众人唯唯。 每日三餐,大太子准时屈尊摆驾
一 阿慢姓花,全名花慢,南海客家人。阿慢是那种安安静静——阿爸阿妈在人群中找他,要看几眼才能认出他,叫他他不应,无声地挤过人群,来到阿爸阿妈身边恬静地站下——的年轻人。 苏拉是台风,家族编号2309,小个头,暴脾气,行踪不定。 阿慢和苏拉同年出生,都生于一九九七年。八岁那年,苏拉突然想见阿慢,于是大老远从菲律宾海朝南海跑来,可惜走错了路,跑去东海了,没能见到阿慢。十五岁和二十岁时,苏拉又来看
盛黎明拿起手机,又放下。他开了静音模式,屏幕间歇亮起,像繁忙路口的交通信号灯。他坐在书房里,拉紧窗帘,可光亮还是从遮光帘拼缝处钻进来。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每天,杨云洁要转三条地铁线送女儿上学,然后自己去上班。她们走的时候,盛黎明还没起来。 书桌上的电子小闹钟无声地走向上班时间,随着这一时刻的来到,盛黎明手机热闹起来。他站起来,探出上半身悬空在书桌上,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往下看。小区里林木葱翠,
一 姐姐抱着敌敌畏瓶子,像抱着个婴孩,呜呜地哭。父亲扛起锄头出门,母亲拎着猪食走过,谁也没有理她。只有我,端着小凳坐在她面前。我闻过敌敌畏的味道,很臭,有一年,里村小黄胖的爷爷喝了敌敌畏,屋里臭极了,老鼠翻了肚白,凤尾、芭蕉枯了,小黄胖的爷爷肚子鼓了起来,一动不动。 母亲拎着空瓦罐走回来,作吧,你就作吧。 姐姐抖着手捏住瓶盖,下不了勇气打开。 母亲说,省点喝,明天你爹还要下田打药。 姐姐
作为南木萨,野兽常常闯入梦境的概率,远远超过碰到野兽的概率。 在高黎贡山和担当力卡山上,究竟奔跑着多少野兽,又隐藏着多少野兽,没有谁能说得清楚。据说,就连族群里最厉害的猎手,也有最头疼的对手,只要听到它们的叫声,就得赶紧撤走,哪怕你有再多同行,也得赶快逃命。 不过,没有活着的人,真正见过那种野兽的样子。 我的父亲曾在梦境中听到过它们的声音。在我小的时候,他甚至还模仿过它们的声音。那十分古怪的
一 母亲依然那么忙碌。陆星辰突然感到母亲在身边转来转去也是一种幸福。他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她从灶台走向洗衣机,拎着拖把走进里屋,她鼻尖一定冒出汗来。她嘴里还在抱怨他乱花钱,抱怨他为什么给家里装这么多监控摄像头。 “家里没有金蟾蜍,哪有贼来偷?”确实,在碧河镇,不能说夜不闭户,但夜里不关门还是睡得着的,那是来自泥土的安全感,活在泥里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昨天新闻里说,上周台风过后,暴雨淹了很多
一 若不是因为段河,连思睿不知香港也有座灵隐寺。 说起香港的宝刹,大约有几座。大屿山的宝莲禅寺,建在光绪年间,因日后天坛大佛和回归宝鼎的供奉,成了遐迩闻名的观光景点。另一座慈山寺是新建的,寺龄不足十年。慈山寺地处大埔洞梓,背依八仙岭,是香港的首富李先生出资兴建的。大雄宝殿依的唐制,不算很巍峨,但有座如意轮观音圣像,七十六米高,坐北朝南,越海与大屿山的天坛大佛遥遥相对。入内参观要预约,便有清修之
人类心灵深处,有许多沉睡的力量。 ——心理学家澳瑞森·梅伦 引子 “一定要谨防胥慧芸以任何方式自杀,她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不同于别人。” 十年,绝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甄晓峰的耳畔仍然回响着当年刘铭奎盯着他的眼睛发出的充满警示意味的嘱咐,但他当时认为刘铭奎的预判或多或少有点小题大做、耸人听闻。胥慧芸的精神状态和许多失独的女性一样,情绪和心理反应确实异常了些,但不至于裹挟她抵达生死
一 今年夏天,公司终于开始裁员。零售店铺锐减。新产品停止开发,存货被翻出来进行一轮轮大甩卖。为销售业绩锦上添花的市场部难逃此劫,短短两个月,原本三十人的团队队员被砍了一大半。我与共同受难的同事一起吃散伙饭,约在一家可以抽水烟的中东酒馆里。有几个位高权重的阿姐也被炒了鱿鱼,摇着猩红的“血腥玛丽”,将玻璃酒杯撞得叮当响,伶仃手指上攀附着造型诡异的戒指,硕大珠宝好似璀璨血吸虫,与其主人互相依存。有人提
一 追电是我遛马的时候遇见的,快如风,黑色。阿尔山说,那马是野马,很快,自己曾遇见过,没有追上。这马确实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那边,跃过一道土坎,影子就消失了。幸亏我手脚快,拍到了一段视频,放在了微信群中。 我们的微信群叫“九方皋”,名称干脆简单,毫无修饰。九方皋是一个古人名,伯乐的朋友,相马术高过伯乐。有一次花费三个月的时间,为秦穆公相了一匹名马,穆公忙问是什么样的马,九方皋说是黄色母马。结果